狭小峭壁上,有一块巨大岩石深嵌山中,底下原本能容一人穿过的密道,此时却被一颗大石塞住。地上没有石头拖动的痕迹,要想从这陡峭岩壁塞入这么大一颗石头,也不可能。所以唯有一点可以肯定,石头是被人从对面塞进来的。
白水试图推开,可完全推不开。她恼得拿刀对着石头就砍,砍得火星乱窜,刀子都缺了口,石头还是纹丝不动。
苏云开见她几次都差点踩空,将她拉住,“石头是从对面堵住的,既然凶手料到了这个入口,那肯定已经堵死了,无论你怎么砍都没有用。”
每个入口都如同一条为兄长伸冤的生途,可如今两条生途同时堵死,白水握着刀有些不知所措,“大人……凶手怎么会知道这个入口呢?明明知道的人没几个啊。”
从看见密道被堵开始,苏云开的眸光就已冰冷,联系种种,他已经将所有的疑点堆积在一个人身上,甚至每一个疑点都能成立。
白水砍了半日,手已无力,她抬头看着几近垂直的峭壁,伸手探了探,“如果有绳子,挂在上面那株树上,我可以过去。”
苏云开闻声抬头,一看那树干不过手腕粗从夹缝里长出来的树,风一吹摇摇晃晃,落叶满飘,轻斥,“不要做那样危险的事,方才你才答应过我什么?回去吧,我已经有眉目了。”
“那山庄肯定有蹊跷,难道大人就不想进去看看?”白水试图说服他,“凶手这么急着烧掉山庄,又将所有出路堵死,上面必然有问题,说不定现在去,还有可能找到一点线索。”
苏云开摇头,肃色,“你听不听我的指令?现在立刻下山。”
白水满带期盼的神采迅速沉落,满眼的抗拒,“我能过去,毫发无伤。”
“白水!”
苏云开见她往后退,上前要捉住她,可白水身手极好。他往前一步,没有将她抓住,反倒是见她往前冲来,心中不明缘故,片刻停顿,等衣服一松,腰带被她解去,他才明白白水想要以腰带做绳。他顿时惊得喝声,脚下一急,踩得山石滚落。
白水趁他稳住底盘之际,已将他的腰带和自己的系好,准确无误地将绳子抛到那半壁树干上,借着树干的力,往上跃去。
“白水!!”
苏云开眼睁睁看她纵身一跃,那树枝几乎是同时崩裂出声响,听得他差点心跳骤停。
好在白水身子轻巧,轻功又好,只借了几分气力,脚踩峭壁,从上面跃了过去。她松手之际,身影瞬间坠落,消失在岩石之后,苏云开脸色全无。
“大人,我过来了。”
被惊得屏气的苏云开喘了口气,想骂她,可骂不出来,“你要小心,我下山后就去找人修桥,不要再用这种办法出来了。”
“我明白,大人快下山吧,您要小心。”
苏云开对着那长满苔藓的岩石说道,“你也是,万事小心。”
两人互道了小心,苏云开这才下山,去找那日修桥的人,毕竟修过一次,熟门熟路,速度也会更快一些。快到山脚,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仍就浓烟滚滚的山庄,早知白水这样冲动,他就该一个人来,是他低估了白水的决心。
开封城内,明月已经在李家待了半日。
李夫人听说她是苏云开的朋友,对她十分客气,邀了她到凉亭闲谈,话语温柔,全然不似会撕人的模样。明月说道,“进门之前,李大人让我务必明说我是苏大人的朋友,否则他带个姑娘回家就没办法辩解了。”
李夫人闻言不由笑笑,“他倒是把我说得一点道理都不讲了。”
“李大人是个好人,夫人也是。”
“再好的人,也比不过苏家人。”李夫人说道,“世代忠臣,哪一代不是起起落落的,就没在京都久待过的,不畏强权,皇权也不惊。连刽子手都说,苏家人的脖子真砍起来,肯定比刀子硬。”
明月伸手摸了摸脖子,话是夸张了点,但也说明苏家人无愧天地。
她心中愈发挂念情郎,挂念好友,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自己能做的,是不是只有验尸?
验尸……她凝神细想起白影的尸骨来,从洞穴开始,直到停尸房。
剧毒、拼死逃跑、躲身洞穴、线索?
对,线索,既然他已经料到自己会死,那肯定会留下什么线索的,为什么不留封书信,告知别人?
是不能留,还是留不得?
想来想去,明月的思绪最终落在那块白银身上,白影临死前,都还握在手里的银子。
开封捕头一年的俸禄不过几十两,他的钱袋只有一些碎银,但手上却紧握十两银子。她想好好看看那锭银子,可现在却在苏云开手上,也不知他何时回来。
她想得入神,连李府下人来了也不知道,直到他念了苏云开的名字,她才回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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