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皓目长眉,面容隽秀,身材挺拔清瘦,除却时代化的一头侧分短发和一套灰黑色西装革履外,像极了苹如梦里英勇就义的少年。
那人微微一怔,眉头蹙起,倏然又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声如碎玉:“原来是你……你就是前世护住我头颅的那位姑娘。”
苹如似被钳制了思想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嗯。”
应过这一声,苹如便觉得有些后悔,到底梦境不得当真,此下一想倒是她欺骗了他呢。
那人煞有介事,灼灼目光投彻在苹如姣好的脸庞上:“我该如何报答你呢?”
苹如耳后一热,小小的鹅蛋脸一红,惊诧之余仔细想来又觉得今天这件事情有些莫名其妙,所以随意回了一句:“给我递张手帕吧,我好半掩羞面。”
那人自觉有些冒昧,目光温和起来,语气却是笃定万分:“不,我要送你一方红盖头,全遮容颜。”
什么意思?是跟她求婚吗?苹如向来佩服文艺青年的浪漫―――比如他们能够把邋遢说得很深情:我喜欢昨天的老螨。
可她还是个学生呢,她才十八岁。
她可不恨嫁。
更何况她对跟她求婚的这个人一无所知。
苹如心急意忙地拒绝道:“公子使不得。”
那人紧接着追问:“为何?”
苹如想了想,委婉道:“那样会迷我双眼。”他说要给她红盖头,她也只就红盖头论红盖头。
那人浅笑,便如掌心捂热了的宝石般温润道:“那又何妨,我做你的眼。”
苹如目光闪烁,显然有些动容,但仍是微微摇首,道:“还会花了红妆。”
那人颇有锲而不舍的精神:“我也会为你画红妆。”
苹如轻轻甩了甩头,这才算是有些清醒了,一时像狗儿见了猫儿一样气鼓鼓地张了张嘴,三个字已吐了出来:“―――神经病。”
“我不是神经病。秦……”那人欲言又止,眼看苹如掀着眼皮从他眼前绕过去上了黄包车。
“我们走。”
苹如吩咐了车夫走,车夫却只是偏头看着方才同苹如周旋的人,仿若在征求那人的意见。
这算什么事儿?苹如觉得岂有此理,又上了火气,梗着脖子斥车夫,模样甚是可爱,轻柔的声音带上几许戾气:“你到底是走不走?不走我下去坐别人的车!”
车夫悠悠回头,没有错也赔着笑脸:“这位小姐,你确是该下去的。我这辆车是那位先生定下的……”
“啊?”苹如应激性地回转过头,发现自己一开始坐的那辆黄包车车夫正咧着嘴看她。
苹如再看那人时,脸色已如白净的陶瓷抹上了胭脂,又是羞涩又是娇媚。
苹如讪讪地就要下车,那人走过来急道:“不碍事儿的,我与小姐换了就是。”
他主动为苹如解了尴尬,阔步走到苹如后面的黄包车坐下了。他也不急着吩咐马夫去哪儿,只是等着苹如先走。
苹如早就见惯了那些在弄口故意等她打着跟她做朋友的名义追求她的男学生们,可他上来就说要娶她,苹如以为他在耍弄她来着,是以开口就骂他神经病,可此刻看来似乎并非如她所想。她本就柔软的一颗心水一般地漾了漾,一晃又一晃地敲击着小小的胸膛,她微微朝后侧首,轻声道:“谢谢你。”
苹如也不吩咐车夫先行,也坐着等身后的人先走,半晌不见黄包车从身侧过去,她回头,“你先走吧,算是我向你赔礼道歉。”
那人淡淡一笑,“大同附中。”
“好嘞!先生坐稳喽!”车夫刚一笑答,苹如淡茶色的眼眸中透着惊讶与笑意,道:“真是巧。我也是去大同附中呢!”
那人在即将从苹如旁边过去的时候轻轻拍了拍扶手,马夫立时会意地在苹如身侧停下了。
“哦?你是那里的学生?”那人偏着头笑问苹如。
苹如亦朝他偏过头去,脸上酒窝清浅:“我在那里读过两年高中。你呢?”
那人微一抬头,惊喜地看了苹如一眼,忽地眼神有些放空,但不乏温暖的笑意,似乎在想着一些久远不及的美好事物,“那里也是我的母校。我是那里的毕业生,今天刚好有时间,就去看看。”
苹如的秀眉笑得微挑,连带着嘴角像是被和风吹了起来:“原来是学长啊。幸会幸会。”
☆、聚会
苹如在大同附中读完高二就在当年九月插班民光中学读高三,今天再去大同附中是去参加校友的聚会。那人说他是大同附中的毕业生,那么他应当也是去参加聚会的吧。苹如刚想要问他,他已开口先问了她:“学妹也是去参加大同附中的校友聚会吧?”
苹如的笑颜如同温暖的阳光,绵绵密密洒照过去:“那看来学长也是了。”
他轻轻颔首,打量苹如身上的学生装,问:“附中的校服?”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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