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昨晚喝的那碗水,其实是白路远专门为自己熬的药?
果真如此,那眼前才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又是何来头?
想着,玄衣女孩不由多瞄了几眼地板上的少年。少年犹在梦中,一身装束与街头寻常少年无异,若细看,那布衣倒是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出隐隐、一闪即逝的赤色,想来应是掺杂了苦岭界盛产的赤龙蚕丝。
但只需一眼就能肯定,那绝对不是战衣。
少年的修为也是一眼能够看透,连最起码的明田都还没修成,是个明气几近于零、连修武门槛都还没摸着的普通人而已。
身形长相倒算俊郎,但,毕竟才十二三的年龄在那,总体上,简直就一弱质少年。
就这么一普通少年,背着自己走出了凶险的蒙恩泽边缘,居然还救醒了自己?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响起一阵敲门声。
“小二,给客官送洗漱热水来了!”门外连叫几声,睡得挺沉的少年顿时醒来。
看着少年坐起,玄衣女孩赶紧闭上美目,装作仍然昏睡。不管怎说,一对男女安于一室,实在叫人汗颜得很,还不知待会小二要施以怎样古怪的目光。
“还没醒么?”少年第一件事似乎是在注视她,然后失望地叹了口气。
“客官,给您放这儿了。”小二一面动作,一面看向床上地下。
“小二,拿个干净碗,先给我姐端一碗可以喝的热水来。”白路远平静道。
他却不知道,这句平静至极的话语,传至床上那位的耳中,却叫玄衣女孩心中好一阵翻涌。
他称她为“我姐”,叫得那么自然,全无做作。然而,就是这么简单自然的一声称呼,对她却是何等珍贵!
她并不缺少弟弟妹妹。然而,特殊的家庭背景,让所有的弟妹、姐姐之间原本该有的温情,全变了面貌。说是兄弟姐妹,不如说是天生的敌人来得准确。
包括父母,跟她说得最多的也永远是关于目标、抱负、隐忍。或许那些生存之道都是对的。又或许,这个家在别人眼里是幸运乃至于令人仰望的。但,人世间最平凡的温情对这个家来说却太过稀薄。
这世上唯一一个值得她惦念的,对她比亲人还亲的,反而是一个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女人——她的跟随。不过自从那位跟随被下达任务分往另外一个界区,她便成了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如今,在这陌生的苦岭界,一个素昧平生的少年,一声“我姐”,如何不叫她思绪翻滚。
她甚至生出一个简单的念想,只希望假寐在床上,听他再多叫几句“我姐”。
热水来了,少年替她下巴处垫上毛巾,给她一小勺一小勺地喂水。温温的水落入玉喉,却差点化作泪水重新涌出来。
“竟然喝完了,小二快给我姐再倒一碗来!”少年大喜。
“再给我姐来第三碗!”少年喜意更甚。
真是个猪头一般的小少年啊!你见过一大早就连灌三大碗水的姑娘么?
虽然一声声的“我姐”甚是中听,让玄衣女孩很愿意一直这么喝下去,一直这么听下去。但肚子不容许啊!
玄衣女孩只好装作陷入了更深层的昏迷,牙关紧闭,滴水不再进。
“小二,快点帮我姐再拿快干净毛巾来!”白路远见这次的水全流到了两腮、玉颈,一时慌了神。
拿着干毛巾,白路远轻轻揩拭她腮边的水,接着又去揩那工艺品般完美的脖子。
偏偏水流不听话,沿着脖子,继续往下,流向女孩的胸前。女孩心中一阵惊慌,要是少年的手再继续往下擦怎么办……
“少主你放着,我来擦!”不知一下子从哪儿冒出了好几个人,围着少年叫少主。
听得玄衣少女一惊。被几个少年郎拿着布擦胸口的样子,她不敢想象。
“咳咳。”赶紧咳了几声,“我自己来吧。”
“谁在说话?”几个少年相顾茫然。
“你竟然醒了!”白路远反应过来,大喜之下,激动得扯痛了她的胳膊。
“早知道要听到我的声音才会醒的话,昨晚我留在这就好了。”白康颇有怨念地道。
“……你们,是谁?”玄衣女孩装作大梦初醒。
“那个,美女,是这样的……”不等旁人开口,白康挤上前来一气呵成,讲了整件事情。当然,有一半的内容是夸大他本人在其中的贡献和作用。
比较郁闷的是,女孩听完他的丰功伟绩,却转向白路远,光辉流转的大眼睛眨了眨,认真地道:“那谢谢你了!”
“别客气别客气!”白康一厢情愿地摇手道,“换成谁都会出手相救的。”
“我正想问,你从哪儿来的,怎么会一个人去了蒙恩泽附近呢?”白路远说出了心中疑惑。
“我叫桑萝娜,是从苦岭界之外来这找药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患了什么怪病。听你们说,你们是来自白蒙岭?”桑萝娜答道。
“桑姓,桑国第一大姓呵!”白路远笑道,“既然好了,说明你在蒙恩沟找的药应该是对路的。我呆会正要请大夫验一些东西,要不你随我去检查一下,看身体是否好彻底了?”
桑萝娜愣了一下。难道不是白路远昨晚煎的一碗药起的效果吗?接下来,更尴尬的事就发生了。
“我的水!不对,我昨碗放在木几上的水,怎么空了呢!”白路远想端着那晚排有寒煞的水去化验,一看木几傻眼了。
“什么水?”桑萝娜聊聊觉得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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