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家如今在拼命加砝码,但看今日太后甍后陛下的脸色和他至今都没过来吊唁……这步棋却是走对了。”牧碧微沉吟了片刻道,“如今就等那个消息了。”
何氏还是有点不放心:“别叫倪珍跑了……还有,安平王有把握么?”
“倪珍跑不了。”牧碧微淡淡的道,“我阿爹在西北的心腹、聂临沂的人手……高七的飞鹤卫,如今都盯死了他,他就是想畏罪自尽也休想!”
“安平王呢?”何氏不放心的问。
牧碧微看了她一眼:“所以太后必须先死!不然,安平王再不堪,你当太后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长子去死么?”
“这是条件之一?”何氏皱眉道,“我对曲氏总是很不放心啊!”
牧碧微望着她微微一笑,道:“曲氏也未必放心咱们……这次太后甍逝,我事先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说着说着她脸色阴沉下来,“那离恨香……嘿!”
何氏慢条斯理道:“原本就是各取所需……自然也要彼此提防了。”说到此处,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牧碧微,“你可是决定了?”
“早就决定了。”牧碧微平静的点了点头,看了眼宣室殿的方向,“如今,就等那个日子了。”
何氏默然颔首,想了想又道:“陛下如今是急了,安平王……这么看来倒是很有些把握,但我总觉得太便宜了他!”
牧碧微笑了一下,道:“数年前子恺也这么说呢,但如今他都不怎么在乎了……说起来现在倒是我想杀他更多点。”
“他如今有你有子,财权之心倒比从前淡漠了许多。”何氏淡然道,“我却不然的。”
“你可有什么想法?”牧碧微沉吟着问。
何氏道:“昨儿个,广陵王世子硬是拖上了楼巡,无非是将楼巡拖下水后,即使将来太后甍逝被苏家揭发,宣宁长公主为了自己的长子,也必然要竭力否则太后是被害……如今营州军可是在楼万古麾下!朝臣为了社稷安稳,也不可能为了个已死的太后大动干戈,必然是将之算成糊涂帐……更别说如今朝中诸臣九成九都被牵进来了!”
说到此处,她忽然话锋一转,道,“这几年我一直在使人打探柔然的消息。”看了眼牧碧微问,“你可知道,当年与倪珍、安平王有约的那部柔然人,是什么来路吗?”
牧碧微摇了摇头,何氏轻笑着道:“他们的首领是新任柔然可汗的兄长,名字又长又乱我也不怎么记得住,事情呢也希奇也不希奇,却是出在了柔然的风俗上,他们是幼子承家,旁的儿子长到十六岁,就分些产业远走他乡自行闯荡,只留幼子来守业,那个柔然的……嗯,就说他是大王子罢,这大王子十六岁的时候往雪蓝关走,偶然与些汉人来往,学了点咱们中土的东西,发现偌大中土竟是以长为贵,心中自然不平,不过柔然历来风俗如此,他也没办法……后来趁着倪珍、安平王的算计,阴了雪蓝关一把,有了钱财,召聚帮手,蛰伏到去年老可汗重病,他自以为有了机会……”
何氏顿了一顿,深深看了眼牧碧微道,“可惜这大王子不知道,中土的聂临沂早几十年就算计上柔然了!”
“嗯?”
“聂临沂在大梁初建时也不知道想了什么法子,竟在可汗身边插了人手,早就留意到了大王子,所以老可汗临终前,聂临沂的人假传汗令,道是可汗已去,大王子高高兴兴的去抢夺汗位,却被杀了个死去活来,若非要他去揭发倪珍、安平王,他连逃走的命也没有!”何氏轻描淡写的道,“老可汗经过长子背叛之事,本来就重病,于是也死了,新任可汗今年才十五岁,已经拜了聂临沂的人为师……”
牧碧微蹙眉道:“那人在柔然之中竟然显赫至此,即使是汉人,但聂临沂已去,恐怕子恺未必支使得动他……”
柔然可汗身边的人手——这么个探子可是非同小可!毕竟柔然人与汉人面目迥然相远,聂元生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么个人……牧碧微想到他说过,聂家在西北的人手,在聂元生的祖母接手、和他自己接手,都一直在流失,估计这个人,聂元生也未必控制得了了。
哪知何氏微笑着道:“谁说是汉人?那可是柔然人!不然焉能在老可汗重病时代新任可汗调动兵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知道这个理的可不只是咱们汉人啊!”
她看着牧碧微,心平气和的道,“我听说那人之前听聂临沂的话也是有缘故的,他本是被贩卖到中原的柔然奴隶,聂临沂对他有活命和教导之恩,活命还在其次——关键是没有聂临沂对他权术上的教导,恐怕回到柔然后也是奴隶……所以他曾对着他们的……嗯,天知道他们拜的什么,反正起誓要为聂临沂办三件事,我想,苏群当年随手帮了把任仰宽,结果就得了任仰宽一生卖命,聂临沂的手段,可是公认在苏群之上的……”
牧碧微抿了抿嘴:“说你的目的罢,你知道如今子恺忙得紧,若是太过荒谬我直接不和他说了。”
何氏微笑道:“其实,这对你们牧家也是件好事……”她将自己的打算细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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