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聂元生听了牧碧微转述与云梦如商议无果的经过,微微一笑:“这件事情最急的未必是你们。”
牧碧微怔了一怔,却见聂元生指了指冷宫的方向,淡笑道,“曲家好容易等了这么个机会……你以为他们从前朝显赫到数年前,大梁无人能比肩,就真的不容易败落了吗?若不抓住这次机会重回重臣之列,曲夹往后想分杯羹可是想都别想!这是最好的机会,依我对曲氏的了解,同昌公主忽然还都,估计就是为了送太后这一程!”
“可同昌公主所言先帝托梦……”牧碧微蹙眉道,“难道不是为了过些日子的事情做准备吗?若是她谋害了太后,陛下岂能相信接下来的事?何况太后又不喜欢她,我看那位公主并不聪明,实在不觉得她能够对太后下手。”
聂元生淡笑而笑:“这个罪名当然是和公主没有关系的,同昌公主为人软弱,哪里做得来这样的大事?不过曲氏自有安排。”
“你怎如此笃定?”牧碧微狐疑道,“可是你与她见过,她这么说的?”
聂元生忙道:“我如今忙得不可开交,过来寻你都是硬挤出来的辰光,哪有功夫与她罗嗦什么?只不过曲家如今一直安静乖巧着,若无把握,你想曲家哪里还能静下来?”
牧碧微皱眉道:“我倒是不明白了,按说这样的消息,即使没有立刻呈报御前,总也不可能泄露得世家们都知道了,惟独皇室不清楚罢?”
“消息最早是我知道的。”聂元生若无其事道,“世家知道么……是我卖出去的!”
“你卖出去的?”牧碧微一呆,随即醒悟过来道,“你这是要借世家之手行事?”
聂元生冷静道:“这是自然,不过,我最先告诉的是曲氏,整个计划,本是她与我一起商议的,当然你也知道,她背后,是整个曲家,我身后,是你、恊郎并咱们两家,虽然大致目的相仿,然而细节自有不同,所以各自都有留手……如今许多留手我也没功夫与你细细交代,毕竟曲氏会不会忽然改变主意还很不好说……她若是改变,我少不得也要应对……总而言之,水至清则无鱼……”
他意味深长道,“混水方可摸鱼啊!”
“前几日有人夜探澄练殿……”牧碧微沉吟道,“你是不是后来去见过她,可是计划出了什么意外?”
聂元生笑着抚了抚她的面颊,却只道:“好生安歇罢,明儿还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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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果然出了点事情,同昌公主请求继续回去为大梁和君上、太后祈福。
她如此识趣,不但高太后惊讶,连姬深也很意外,虽然有些怀疑,但太后和姬深都不耐烦她在宫里——识趣最好,当下太后挽留几句,公主坚持,少不了勉励几句。
仅仅只是勉励自然显得皇家太过无情,太后下了正式的懿旨褒奖,又吩咐六宫上下沐浴更衣三日,还要在和颐殿里设家宴饯别。
牧碧微听完懿旨,琢磨半晌也猜不出曲氏的打算,原本她以为曲氏是安排了同昌公主趁着被太后留在和颐殿的时候对太后下手,可同昌公主压根就不是能够下手的人,这位殿下看着就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怕是连杀鸡都不敢的,而且现在看来曲氏根本就是早就和公主说好了的,如今公主是要抽身退走了……那太后到底怎么办?
三日沐浴更衣,到了和颐殿的家宴上,牧碧微仍旧没想通,席上,太后对同昌公主很是亲热怜爱,左右也不差这么点儿装腔作势的辰光,三年不见,同昌生得越发美了,然而看起来却更沉默,只是始终维持着谦逊到怯生生的模样。
太后与公主寒暄良久,看着略显拘束的大殿和颜悦色道:“你们也不上来敬四娘一盏吗?”
既然是家宴,安平王、广陵王并王妃、宣宁长公主及高阳王、高阳王妃当然没有不来的道理。
安平王看起来最近苍老了很多,他是孤身一人来的,像宣宁长公主,楼万古固然在营州脱不开身来,却还带着长子长妇并次子,只有安平王只带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内侍入殿,安平王世子在安平王妃离都祈福之前就匆匆娶了妇,经过高太后的要求,被派到离邺都不远不近的地方做太守去了,安平王的长女姬恣又是几年前就人人皆知的“暴毙”,这样的场合安平王也不可能带姬妾进来……再说从宝姬被赐死后,安平王连带着对女色也不太上心了,王妃走后,王府里虽然陆续进了两个侍妾,却也没有如从前宝姬那么得意的。
他独自一个人踞一席的模样看着实在萧索,到底是亲生爱子,高太后心下有些难受,但她不认为自己当年坚持赐死宝姬有什么错,如今忽然提到敬酒本是指望安平王接话的,到底家宴上面是长幼有序——不想安平王也不知道在走什么神,太后提了,旁人都等他接话,他却怔怔的望着手中杯盏不说话。
眼看气氛就要尴尬起来,何氏微笑着道:“看太后疼同昌公主的模样,妾等都怕公主喝多了太后怨妾等呢!”
“本宫还是能喝几盏的。”同昌向来不太敢拒绝旁人,闻言怯生生的道。
太后暗瞪了一眼安平王,也笑了:“人是多了些,四娘用小盅罢。”
如此何氏当仁不让的起身带头敬酒,少不得都要和同昌说些感激赞扬的话语,家宴上妃嫔不多,要不是为了给皇嗣们体面,西平公主诞生之前,和颐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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