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秦秀才说出“教头”这个词,朱达心里只想笑,又是“义父”,又是“教头”,无非是为了不冒犯朱达和向伯之间的师徒名分,实际上无论秦川还是这位教头,都是各种意义上的老师。
当然,朱达心里也明白,这是秦川对自己的尊重,这位秀才相公很看重自己对他的想法,不想让自己以为他是一个借机侵占人脉便宜的下作之辈。
等出了屋子,朱达立刻知道秦琴为何尖叫了,这位“袁师傅”看起实在吓人,脸上有刀疤,这疤痕看起来把整个脸分成两半,斜着划过,一只眼睛也已经瞎掉,伤口是缝合过的,可当时处置的应该不细致,皮肉隐约外翻,桑皮线的痕迹也很清楚,似乎是一条血肉蜈蚣趴在脸上,随着表情还在蠕动。
幸运的是,口鼻还算完好,细想起来,这一刀下去还活到现在,肯定是很幸运的。
袁师傅身材中等,人有些发胖,满头白发,胡须则是花白,脸上皱纹不少,看着比向伯要苍老许多,一身棉袍,上身还套着皮袄,虽说是半旧的衣服,却看不到补丁,很是齐整。
相比于脸上的伤痕,这位袁师傅躯干和四肢倒是完好,行进动作间看着颇为矫健灵活,倒是没有长相那么老气。
“见过秦先生。”这袁师傅很随意的拱手见礼。
秦秀才笑着点点头说道:“劳烦袁师傅来这么早。”
“不劳烦,老夫睡不着起得早,这就是你说的那两个孩子?”袁师傅大咧咧的说道。
从两人的对谈和态度,朱达能大概判断这位袁师傅的身份地位了,当日里看到的那位许三哥可都对秦先生客气恭敬,这位却随意的很。
“你们还不给袁师傅见礼,袁师傅以后是你们的教头,传授你们武艺本领,以后你们要称呼袁伯,虽无师徒情分,却要像师父一样尊敬对待。”秦秀才开门见山的说道。
本以为会请进去奉茶客气,没曾想如此直截了当,谁都能听得出秦秀才的肃然庄重,朱达拽了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周青云,两个人大礼拜下。
直到现在,朱达还不习惯这个时代的下跪磕头,可这些事由不得他,该做还是要做。
“袁师傅名标,曾是闻名大同边镇的勇武俊杰,他老人家能教你们武技本领,是你们的福气,一定要勤奋用心,不可怠慢,知道了吗?”
“袁师傅,这边的是朱达,这边的是周青云,以后请袁师傅严加管教。”
那边“嗯”了声,如果说是仪式,未免不伦不类,不过秦秀才把话说到这里,朱达只能朗声回应“知道了”。
“你个酸子这时候最是讨厌,弄些虚礼来,老夫现在等死的人了,当年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跟孩子提这个做什么,都起来吧!”这袁师傅笑骂了两句,招呼朱达他们起来。
袁师傅用独眼打量了下,眼神扫过,朱达身体缩了缩,这看似老朽的袁标眼神当真凌厉,就像能把人看透一般,而且被看到后,朱达莫名的感觉到几丝寒意,他禁不住想到,这是不是所谓的“杀气”。
“这个孩子像点样,这个花架子。”这袁标夸了周青云一句,对朱达的评价很低。
朱达嘿嘿笑了,他倒没生气,比起武技本领来,他本就比周青云差不少,从技巧到力量都是如此,这可是几年的差距,要说有什么好的,无非是那些年累积的经验和狠辣。
袁师傅没理会朱达他们的反应,只是对秦秀才说道:“东西都预备好了吗?”
秦秀才笑着点点头,又是说道:“袁师傅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不要娇惯他们,这两个孩子都是能吃苦的。”
对这句叮嘱,袁师傅根本没回应,大摇大摆的向前院走去,朱达和周青云差点没反应过来,看了看秀才秦川,又是对视了眼,连忙跟了上去。
秦秀才的两进宅院相对平民小户算是宽敞,可用作练武就显得逼仄了,本想着这袁师傅会在前院先将就下,没曾想这位师傅大摇大摆的进了前院的库房,朱达他们有点发愣,被这袁师傅回头吆喝了声,连忙跟了上去,心里更是糊涂了。
一进库房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库房里面还有个门虚掩着,通往相邻的院子,秦家的邻居朱达有记忆,这个方向就是那盐栈分号。
推开门过去,却是数倍于秦家院子的宽敞空间,这盐栈的院子地面平整密实,也不见什么货物堆积,而且在和秦家相邻的墙边还有个架子摆设,上面有各色兵器和长短不一的木棍。
原本有个年轻汉子守望,看到三人过来,点头招呼了下,自顾自的去了前屋。
看兵器和架子的崭新模样,这些东西准备没几天,也就是说,秦秀才在朱达第一次来到离开的时候就开始预备了,不得不说,他考虑的很周全。
“这里练射术不方便,咱们过去拿合用的家什。”袁标闷声说道,喊着三人一起过去。
看到袁标拿了一根四尺多长的木棍,朱达和周青云也都拿起了一样长短的木棍,袁师傅眉头一皱,粗声说道:“别跟着老夫,用真刀趁手的话,拿就是了。”
朱达还是拿起了木棍,自从他练武开始,一直是拿着这木棍,还真没怎么用过真刀,周青云也是如此。
到这个时候,朱达已经明白要干什么了,果然,等他们二人都拿好木棍,那袁标挥了挥手中的家什说道:“你们两个朝我打过来,尽管打。”
袁标继续说道:“若是能打中老夫,你们以后吃的苦头会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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