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仔恼羞成怒,把照片卖给了报社,才有了今天的结果。
老人还躺在床上病着,刚长的和林浔一样高的男孩儿低沉又绝望。
林浔突然觉得所有安慰都不济于事,最后放了一笔钱给他们,说是路子萱托她给的。
无能为力。这四个字用来形容路子萱的家人再适合不过。
林浔和凌尘回到车上时,已经是身心俱疲。林浔又一次打开手机看网上的评论,突然发现风向标已经变了。
由小见大,路子萱一个人的事儿引起了群众对整个娱乐圈的谴责。
潜/规则盛行,肮脏之地,活该等字眼铺满整个屏幕。在公众拼命抓住契机抨击这个让人向往又朦胧的圈子时,身为主角的路子萱却被人遗忘了。
林浔往下翻信息,路子萱的人肉搜索已经落到后几条,头条则是几篇慷慨激昂抨击娱乐圈的文章,还有一些知名女星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重提。
两人从江苏回到文坛县的时候,当地公安局发表了一片声明。声明简短客观,说明了路子萱现在的情况尚在确定中,希望群众能够理性判断,不要再引起轩然大波。
可惜再好的声明也堵不住群众的嘴。事不关己的时候,人们往往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审视别人,投以怜悯或批判。没人愿意关心路子萱身后的苦楚,却把她深夜私会金主无限期的扩大,以满足自己无趣又乏味的生活佐料。
凌尘把水递给林浔的时候,她还在发呆。
凌尘:“现在不光你了,全中国看过新闻的都在等判决,一切都是猜测。”
林浔喝了两口,温温的,没说话。
全中国的人都在等判决,可是对于他们来说重要吗?他们要的不过是茶饭后的闲谈,通过抨击抒发自己的情绪。好话或者坏话,说的可以肆无忌惮,毫无保留。没人真正在意这件事情的结果,说到底和他们并不相关。
林浔突然觉得很难受。她第一次从被害者的角度体会到万人抨击的滋味。人们谈论的,不屑的全都指着一人。你百口莫辩,无能为力,谁都不给你说话的机会。
娱乐圈中几个被媒体知名的女星都做出了声明,人人对这件事都避之不及,群众的舆论愈演愈烈,网上的论坛像个燃烧的熔炉,稍微一靠近便被烧死。
林浔终于哭了。
她说的断断续续:“为什么路子萱的朋友全都不在了?为什么?”
凌尘环着她,道:“还在,不过都是私下的。风口浪尖,没人会把和她的关系摆到台面上来。”
林浔恨恨道:“那就不是朋友!”
凌尘没再说话。这圈子里的事情,哪儿是一句两句说得清的。
林浔又开口,带着点儿失望:“我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凌尘:“怎样?”
林浔:“我当导演之前就知道这里很多规则,但我一直觉得这里和别的地方没有太大差别。只不过人们都把眼睛时刻盯在这儿,带着放大镜看,所以造成了一种这里又乱又脏的错觉。我来到这儿,我也觉得一切都好。我不愿触碰那些东西,有我自己的态度,就能在这个行业生活的很自在。可是我现在突然觉得,所有的辩驳和嘶吼都是徒劳的。他们跟本听不见,那些在网上骂人的,侮辱的,他们根本听不见。而且没人愿意站出来,哪怕是一点点的灰尘,都不愿意往身上粘。”
“我想过,如果我站出来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描述,告诉他们事实没有那么偏激,会不会好一点。可惜我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没人知道我是谁,我说什么不会有人信。没有信的价值。”
“等到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等到那些人大发慈悲忘了这件事,路子萱和她的家人才会真正解脱。”
林浔压抑的情绪近乎爆发,她靠在凌尘的胸口,把他白色的体恤哭湿一片。
许久,林浔疲惫的睡去了。
凌尘把她抱回床上,随后静静的坐在床边,像是思考,像是抉择。
半个小时后,他打了程洋的电话。
“你替我管理过一个微博是吧?”
那边程洋似乎刚睡着,声音模模糊糊的:“是啊。”
“那你把账号密码给我,我有用。”
程洋揉揉眼睛:“你要发微博啊……啥?!你要发微博?!”
程洋嗖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一蹦三尺高。
凌尘没工夫给他解释,声音冷淡,又说了一遍。
程洋没法拒绝,乖乖把账号密码交了过去,再三嘱咐:“你千万不要发表什么不好的言论啊,官方一点儿,有什么情绪的含蓄一点,不行写首诗也行。反正要让粉丝猜,别太直白了知不知道?”
凌尘:“写个屁的诗!”
他挂了电话,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上。隔着七八米的距离,林浔安静的躺在床上。凌尘思索了一会儿,点开了直播。
他被自己突然出现的脸吓了一跳,而后安静的坐着思考,要说些什么。说她想说的,又不敢说的。要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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