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恨恨的看着他,一声声的指责,让陈平百口莫辩。
烧鸡和文房四宝被刻薄的祖父拿走了,可那是铁证。
怀里的二十两银子是铁证。
还有有那一桌子的好菜,四周伺候的丫鬟,全都是铁得不能再铁的证据。
面对一个只有六岁孩子的斥责,陈平咬着牙,几次憋到喉咙的话,尽是硬生生的都咽了回去。
他忽然发现自己真的无话可辩。
漂亮!
大小姐这一招干的可真是太漂亮了,正所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不外如是。
只是大小姐这一招,也忒恶毒了,如此一来,折磨的可不仅仅是我陈平一人,而是将我的家人都推到了风口浪尖,眼中钉,肉中刺,人人得而诛之,这还让这一家子以后怎么活。
比起大少爷简单粗暴的剁手跺脚,这个杨家大小姐绝对是腹黑恶毒了十倍不止。
哗啦啦…
就在陈平楞神之际,本在收拾木头的老爹尽然黑着脸一巴掌扒开了陈平的衣服,白花花的银子从他怀里滚了出来,即便是漆黑的夜里,也显得异常的刺目。
“哼…你说啊,你说啊…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叛徒…
呜呜…”
小玉疯了似的扯着陈平厮打。
很显然,家里的所有的东西都被人砸了,房子也被人掀了,就连老爹老娘都被人打得满身是伤,小玉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了陈平这个叛徒大哥身上。
“你…”
老爹痛心疾首,目瞪着白花花的银子,紧闭的嘴唇咬出了一汩猩红的鲜血喷溅而出:“你…孽子,让我老陈家蒙了羞啊,我陈定山的儿子尽然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你让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他高高的扬起了蒲扇般的大手,那张老实憨厚的脸上冒起一根根的青筋,就连呼出的热气,都有带着一股灼人的热浪。
陈平可以肯定,老爹这一巴掌要是抡实了,即便不死,恐怕也得躺上三五个月。
“陈老实,你要干什么?你敢杀我儿子,老娘和你拼了…”
孩子始终还是从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虽然铁证就在眼前,老娘还是舍身护崽:“老娘才不管他是不是品德败坏,不管他是不是小人,老娘只知道他是我儿子,你要敢打死他,老娘也不活了…”
“糊涂…你这疯婆子也跟着糊涂是不是,今天这事儿要是不给他一个教训,以后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出来,这事儿要是传到了爹耳朵里,老大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入我陈家族谱,还有资格见列祖列宗…”
“哼…”
老娘肚子里憋了好多年的话也终于是爆发了,冷冷的说道:“进族谱,进祖宗祠堂!
陈老实,醒醒吧,从你七岁那年被你那狠心的爹卖进杨家的那一天开始,你就没有机会进你陈家的族谱,没有资格给你陈家的祠堂上香了,更别想死后自己的排位进祠堂,痴心妄想…”
“你…”
老爹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仰头看天,半晌才缓缓的吐出一口长气,说道:“你以为我是为了我自己吗?这些年,还不都是为了咱们这一家子,为了老大,为了老二老三,为了你…
你总不想咱们这一家子人死后都成孤魂野鬼吧?爹也答应了,只要咱们好好的供着家,有朝一日会把咱们一家人的名字写进族谱的…”
“哈哈…”
老娘满是风霜的脸笑得极为讽刺:“你信?这样的谎话你信吗?陈老实,你自己摸着你那呆瓜脑袋好好回忆回忆,自从老娘嫁给你那一天,年年过年去老家,你爹有让咱们进过祖宗祠堂吗?有让孩子们给你老陈家的列祖列宗上过一次香吗?
还有你,兄弟姐妹五人,全都是义字辈分,好好的陈义山,怎么就不能让你叫陈义山了,而是叫陈定山。
说白了,你爹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你们老陈家有个入了奴籍的后人,要不是看在咱们一家人每月给你老陈家上供的份上,恐怕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要说让你老陈家蒙羞的人也是你陈定山,而不是我儿子陈平,他一个十岁都不到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事情做得做不得…”
“你…你胡说…”
陈定山铁打的汉子被老娘句句戳进心窝子,尽然脚下踉跄,差点摔到在地。
可想而知,有朝一日能回归家族,把自己和一家人的名字都写进家谱,让人知道他陈定山也是有根有源的人,不是孤魂野鬼,是老爹多大的心结啊!
心魔一般的美好梦境,再苦再累,宁愿自己的老婆孩子天天都吃糠咽菜,也不对祖父的刻薄条件说一个不字,而今被老娘一句句无情的戳穿,打击甚至比家被人砸了还要大上无数倍。
希望,执念,支持他一直活下来的希望…
见老爹这般模样,就连陈平都看得心里不忍,觉得老娘这些话说得太重了。
有的时候,摧毁一个人的希望,其实和杀了他也一般无二。
“不…还钱,还钱,我要去一家一家的还,把他们的钱都还上,不要让他们说老大的坏话,我陈定山的儿子,绝对不能做孤魂野鬼…”
老爹踉踉跄跄的捡起地上的银子,转身就要去挨家挨户的还钱去。
陈平猛一咬牙,还钱的头可开不得,有了第一家,那今天哪些被主家收了钱的人,今后可就非叫他们还不可了。
跑到老爹前面去拦住去路,陈平无比严肃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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