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身,晃晃悠悠地迈开腿,一脚踩在了薛椋脚面上。
薛椋张开手,接住一头栽倒在他肩头的雁总,一边忍不住笑,一边疼的五官扭曲:“瞄得真准——我耽误您老脚落地了是吧?快别‘正步走’了,回去洗洗睡了。”
雁翀含糊地“唔”了一声,估计是晕的睁不开眼,抱着他脖子不肯撒手,乖乖让薛椋给架回了屋里。
今天湖上一场闹剧,薛椋一句话把宋总怼得哑口无言,当时虽然痛快,事后还是要靠雁翀给他收拾烂摊子。然而在场的明眼人都能看出雁翀对这个小朋友的回护,难得抓住一回他的狐狸尾巴,起哄架秧子不亦乐乎。
雁总酒量再好也架不住车轮战,薛椋后悔的要死,最后等他彻底醉了,两人才得以从席上脱身,回到住处休息。
“来,慢点……”薛椋让雁翀坐在床沿上,蹲下身给他解鞋带。雁翀睁着醉眼,愣愣地盯着他头顶的发旋,忽然一言不发地蜷起腿,背对着他侧身躺倒,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嗯?”薛椋莫名其妙地将他扒拉过来,“怎么了,哪儿不舒服?难受吗?”
雁翀一丝不苟的发型滚乱了,几缕碎发垂在额头前,阖目平躺,大概是喝多了难受,眉头微微皱着,眼尾发红,像是在极端正的英俊中平添一分脆弱,比往日全然强势的样子更加令人心折。
薛椋尚未来得及消化怦然而起的心动,就被迫直面暗恋对象醉眼朦胧、横陈床上的刺激场面,无异于被粉红炮弹直击心脏,紧张得手都快不知道往哪放了。
“老板?”薛椋一开口,险些岔声,轻轻推了推雁翀的肩膀,“咳……不盖被子会着凉,脱了衣服再睡。”
雁翀仿佛陷入深眠,不答话。
薛椋以摸电门的姿势将手伸至他的胸口,解了两颗扣子,实在受不了这刺激,匆匆说了句“我去倒水”,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咣当一声门响,雁翀睁开眼,眼中仍是迷惘,缓缓抬手抚上心口。
胸腔中,心脏正砰砰乱跳,像只急于挣脱禁锢的蝴蝶,翅膀扇起了一场无人知晓的风暴。
一楼开放式厨房,薛椋正在烧水,无意中从侧窗向外一瞥,恰好看到院子外站着个人,正直直地盯着透出灯光的窗口。
薛椋瞬间吓毛了,幸好门口铁艺门上挂着一盏小灯,他捂着心脏摸到窗口,眯着眼睛仔细观察,才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那人的脸——竟然又是阴魂不散的韩柏文。
这人像活在电视剧里,薛椋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地痛恨自己,好像分分钟就要拿一丈红取他狗命。
他想了想,从橱柜里摸了一把餐刀揣进口袋,打开别墅门走了出去。
韩柏文没想到他会出来,转身就要跑,薛椋快步走下台阶,隔着老远一声断喝:“站住!跑什么跑!”
薛椋是正经练过舞台表演的,这么气沉丹田地一吼,声音又清楚又响亮,穿透力超强。韩柏文让他一嗓子吓的愣是没敢挪步,薛椋皱眉走近,打开小铁门,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韩柏文现在知道自己是惹不起他的,他只是不甘心,忍不住想来看看,却没想到会被薛椋发现。
“我……”他嗫嚅着,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薛椋见状,索性直接摊开来说:“行,正好我也想问你——”
“咱俩以前不认识吧?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么,这么恨我?”
韩柏文惊疑不定地盯着他,冷声说:“别装了,演白莲花演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薛椋无视了他的人身攻击,说:“哦,看来真有我不知道的故事,详细说说?”
“说什么?说你抢了我机会,站在雁总身边的本应该是我?说因为你的截胡,我只能……”韩柏文咬牙切齿地说,“薛椋,你刚问你有没有得罪过我,我也想问,我得罪过你吗?你为什么非得跟我抢?”
薛椋让他问懵了,总觉得哪里不对:“什么叫‘站在雁总身边的应该是你’?”
“行,非逼我把话挑明了,”韩柏文嗤道,“雁总要包养个人,本来谈好了是我,你跳出来横插一脚,抢了别人的金主,不就是这么回事么?还装什么傻啊。”
薛椋:“???”
“等等,我觉得这误会大了,”薛椋说,“你和雁总之间有什么协议,这个我确实不清楚。但我不是被他……包养的,我是他的助理,实习生,签过劳动合同的那种。”
韩柏文不为所动:“他这种身价的老总,会要一个暑期实习生当特助?醒醒,别自欺欺人了,不要脸出来卖就别怕被人知道,你要是敢大大方方地承认,我还算你有种。”
这几句话里蕴含的巨大信息量彻底将薛椋冲成了一团浆糊,他混乱地思考片刻,终于在万千线头中抓住了最关键的一个:“你是被人介绍过去的,雁翀那边是谁跟你对接?”
“一个姓崔的助理,”韩柏文说,“说好了6月4号那天在盛泽酒店面谈,后来却告诉我找了另外的人。”
薛椋蓦地一激灵,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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