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讨论的事情太大,他有些受不住,摆了摆手,强忍着思绪,轻声道:“今晚有要事,我先睡书房。”
说吧扭身走了。
卫有期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泪盈于睫。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此刻却微微弯了腰,似有千斤重担压在肩上,步履不复从容,略带些蹒跚的离开。
她敢说出来,又何尝不是仗着他爱她。
老祖笃定着,心中却也没什么谱。
焦躁不安的在房间内踱步,在那一瞬间,她甚至想放弃自己的想法,换胤禛登基,对她来说,并无什么不同。
可想到天下女子,她还是勉强按耐住,只有她登基,才是女子自强自立最好的典范。
才能堵住悠悠众口,让女子看到希望,愿意走出家门,做自己能做的、想做的事情。
亦或者是,胤禛登基之后,来一次文化断层,重新灌输新的文化,可这比她登基要不可实现多了。
她心中亦有许多抱负等着施展,不甘心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后宅妇人。
想到胤禛刚才收敛的表情,卫有期鼻子又有些发酸,揉了揉鼻头,她直接在软榻上躺下,静静的盯着雕花的横梁,思绪纷飞。
而回到书房的胤禛,思绪并不平静,一时间脑子里狂乱不羁,什么想法都冒出来了。
“她要夺你大清江山!”
“她和你的孩子,终究会继承这座江山。”
“她是妇人!”
“她是你的妇人!”
“她……”
脑海中一片混乱,胤禛一夜未睡,睁着通红的双眸,胡子拉碴的,略有几分可笑。
苏培盛侍立一旁,心中有些不明白,明明爷乐呵呵的去见福晋,怎么出来就成了这幅样子,既没有吵架的声音,近些日子也没有闹矛盾,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胤禛没有解释的yù_wàng,福晋说的话,但凡露出去一丝,就会引起皇阿玛的警觉,是万分危险的事情。
“吱呀。”
书房门被推开,卫有期抬眸望,就见同样憔悴的胤禛出现在跟前。
身上的锦袍褶皱纵横,一瞧就知道是一夜未睡。
而胤禛看了看卫有期,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又强硬的别开脸。
她不知道在门前立了多久,这么冷的天,头发上是细碎的白霜,恍然间像是一夜白发。
让他心中酸痛。
又想到往日的玩笑话:“嗨,等你白了头,成了俏老头,我就天天牵着你,在桃花夹岸的春日,带着你踏青。”
当时她的眼眸中满满都是笑意:“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对比今日,胤禛不自在的揉了揉鼻子,张了张口,却有些茫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个人对视一眼,有些相顾无言,扭身各自离去。
苏培盛不明所以,瞧那缠绵悱恻的小眼神,瞧爷不由自主向前伸的小手手,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从未红脸的两人,如此呢。
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胤禛回眸,望着她单薄纤瘦的背影,心中茫然无措,这些年所处的环境,所受的教育,都告诉他,男人才是顶天立地的存在,九五之尊,自然也得男人才成。
可他也知道,福晋是有治世之才,将大清交到她手上,只会走向辉煌。
所有的事情混杂在一起,让他思绪有些混乱,胡乱的抹把脸,胤禛由着苏培盛替他剃胡子、拭面,又换了衣衫,这才上朝去了。
卫有期隐在拐角处,看着他难得一见的坐上马车,不由得轻轻一声叹息。
朝廷规定,京官只得骑马,若有其他情况,也可报备后,以马车的方式出行。
这事情早晚得说,她多瞒一刻,在最后揭发的时候,就越难看,还不如趁早把话说清了。
而上朝去的胤禛,看着高堂上笑眯眯的皇阿玛,头疼欲裂。
“国不可一日无储君,诸卿只管推荐便是……”
胤禛眯着眼,细看朝臣的反应,他素来有天下第一闲人的名头,因此大家都看向有些绷不住神色的老八。
他有安亲王和四川巡抚的双重支持,平日又惯会做人,因此支持者众。
可渐渐的,在年轻一派和年迈一派中,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礼部尚书就是年迈一派,已经七十古来稀的他,颤巍巍的上前,“奴才有不同意见。”
康熙倾身,很感兴趣:“说。”
“雍郡王……”
话音未落,康熙就哈哈大笑,“他人品贵重,你尽管说。”
老尚书颤巍巍的补足下面一句:“福晋……”
康熙脸上的笑落下来,阴沉着脸问:“什么?”
有了一个开头,剩下的就好办多了,比支持老八更多的人站出来,推荐雍郡王福晋。
“都疯了不成!”康熙震怒,拍桌冷哼。
一张张严肃的面孔,告诉他,他们没有疯。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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