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钟离晴一丝不苟地抽取着这男人的鲜血,灌满了一个又一个空酒壶,到最后,那脸若金纸的男子已经没了呼吸,眼底灰暗,容色枯槁,仿佛至死都没有明白自己怎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学会了么?以后取血便这样做,不要浪费了,也别惹来其他人注意。”一板一眼地讲解着取血收血的要点,竟然是在教一个僵族如何猎杀人类——虽然知晓这个救了她的恩人不是普通的少女,能耐之大不可等闲视之,但还是太过出乎意料了。
“情哥哥……”除了嗫嚅着喊一声这个自己想出来的专属昵称,嬴惜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钟离晴手上动作不停,却与一边神色感动的嬴惜漫不经心地解释道:“我刚来这元都城,人生地不熟,便向这堂倌打听,他与当地豢养鬼物凶兽的邪道勾结,骗得我买下了那荒郊的院子,在我之前,也不知合谋害了多少外乡人,罪孽深重,死不足惜,我此番取他性命,也是他先有害人之心,至于他的血,拿来与你,倒也算是一桩功德了。”
当然这堂倌最大的错却是知晓了钟离晴与那罗孟杰主仆的交易,若不除了他,丹阳郡王府早晚都会从他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查出来——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可是僵本就不为天地所容,受天道厌弃,救了我,也不算是功德呀……”虽然钟离晴强调了不是为她杀的人,取血给她也是顺便,但嬴惜还是觉得心头暖暖涨涨的——奇怪,僵也会有这种感觉么?
“什么容不容厌不厌的,存在即是合理,这天道若是公正有理,我阿娘又怎会……”似是意识到自己情绪脱离了控制,脱口而出了不该说的,钟离晴脸色一冷,也不再与嬴惜搭话,只是沉默着取完最后一滴鲜血,然后由着那具几乎只剩下皮肤包着骨头架子的尸体摔在地上。
“每天一小盅,省着点喝,知道了么?”将盛得满满的七只酒葫芦递给她,钟离晴闷声说道。
“其实,我只要每七天喝一次血就可以了。”嬴惜双手抱着那一堆沉甸甸的葫芦,扭扭捏捏地说道;她却刻意隐瞒下了这七日一次是能够维持能量供给最低的限度。
“随你。”钟离晴狐疑地看了她几眼,却也不再多说什么,“走吧。”
用同样的手法将这堂倌的尸身一并处理了,将两人的东西都收拾好,便拉着嬴惜下楼结账。
“掌柜的,既然就要离开这儿,便容在下多一句嘴,你这店什么都好,就是那堂倌小哥不太勤快,我今儿个叫了他几回都不见人影,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回头你也说说他,这客栈打开门做生意,怎的见天儿躲懒?这样怠慢客人可不行。”大方地给了几个灵币的食宿费,带着嬴惜离开前还不忘反过来告一状,算是撇清自己的嫌疑。
“哎哎哎,您说的是,回头我定要好好收拾收拾那小子,您多担待,多担待啊!”掌柜的脸一黑,又马上朝钟离晴赔不是,在她转身后立刻大叫着另一个伙计,骂骂咧咧地数落着,看来是要去那堂倌的晦气——可惜,若要寻着他,怕是得去地府报道了。
嘴角轻勾,钟离晴带着嬴惜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地方,去了她之前买下的小院,这座院子的灵气充沛,在元都也是少见,本来是想着能够借着这里的灵气修炼一阵儿再去丹阳郡望信都报道,如今看来,却是计划跟不上变化。
也罢,与这贫瘠落后的元都相比,一郡之望的灵气显然不会更差的。
让嬴惜先回屋子里等着,她看了看乾坤袋里的东西,抬手敲响了对面那座小院的门。
还没敲上第二下,门就开了。
对门的席姑娘神色冷淡地倚在门边,露出半张俏脸,朱红色的泼漆大门只留了一道缝,没有丝毫邀请进门的意思。
钟离晴扬眉一笑,揶揄地晃了晃手中二指夹着的小瓷瓶:“啧,看来是我多虑了,席姑娘对这火萤果并不在意,也罢,那我还是……”
“且慢,”眼看着钟离晴就要转身,而她手上提着的那据说装着火萤果的小瓷瓶也即将从眼前消失,席御炎立刻抛弃了方才不屑一顾的清高模样,眼疾手快地推开门,一把拽住钟离晴的袖子,“你是说,给我的?”
“可是很显然你并不想要呐。”钟离晴恼她之前误会自己与罗孟杰沆瀣一气,又气她方才不冷不热的态度,有心作弄她一番,便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做出要将东西收回的样子。
“哎,你等等,我、我也没说……不要……”许是从没这般低人一等地软语相求,又许是这瓶火萤果对她的确意义非凡,席御炎虽然羞红了脸蛋,却还紧紧拉扯着钟离晴的衣角,粉唇轻咬,指尖都攥的发了白。
之前在那拍卖会上,因为罗孟杰那纨绔不管不顾地抬价与这火萤果失之交臂,席御炎本就懊恼不已,虽然想着有机会换取一些,却委实犹豫不决:一是担心自己出不起对方提出的价码;二是唯恐那色胆包天的混帐借机发难,少不得要吃些暗亏。
现在,这住在对门的清秀少年主动拿着灵果上门,指明要给自己,席御炎觉得若是自己再拒绝,那真的是合该与这灵果无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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