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缓了一会儿,直起身子,迟疑地问她,“你是谁?”
“我是安南王的外孙女沈筠笙。”她答道,“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跪在这儿?”
男孩沉默了,他低下头,不说话。
“你不想说,就不说了。”沈筠笙担心他难受,急忙解释,“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你吃饭了吗?”
他有些愣怔,然后摇了摇头。
“你等一下。”沈筠笙从自己衣襟里掏出一包点心,是她刚才吃饭的时候藏起来的,“这是我最爱吃的玉芙糕,没想到西陵也会有,你尝尝看,合不合你胃口,如果不够的话我再帮你去找。”
男孩愣愣地看着沈筠笙手中的点心,白色的点心中间一点樱桃般的红,看起来很精致,旁边碎了许多,零零碎碎地铺了一层。
“哎,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怎么都碎成这样了?要不然我再去找些别的吧……”
沈筠笙话音未落,只见男孩从她手中接过点心,迫切地甚至是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她吓了一跳,急忙在一旁帮他拍背,“你别急啊,慢慢吃,小心噎着了,我没有带水啊。”
心里慢慢低落起来,这得是多久没吃东西了啊,好歹也是定北王府的小主子,难道都没有人照顾吗?
男孩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胃里正空落落的,那些点心正好填补了空落落的感觉,暖意从四肢百骸渗散开来。
他盯着她,带着迷茫和不解,又有一些小心和期待,眼神湿漉漉地像只小鹿,清澈如两汪清泉,霸道地闯入她的心底,没有一丝阻拦。
她真的不知道,这世上还能有人有那么清透纯澈的眸子,用这世间最干净美好的存在作比也不过分。桃花眼多深情,即使他还只是个孩子,用那双水润润的大眼睛看她,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害羞,下意识撇开了眼,可是过了一会儿又有些舍不得,转了回来,再次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看得她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我想守着太爷爷,还有我娘。”男孩终于开口说话了,却让她更加不解,守着他母亲是什么意思?
“我娘也去世了,就在四天前。”他呐呐地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带上丝丝哽咽,本就红通通的眼眶更红了。
沈筠笙心里吃惊,这件事情怎么一点都没有消息?仔细想了想她又明白了,许是因为在定北王葬礼期间去世,只能先压着,一切紧着定北王来。只是这样,这男孩承受的就是双倍的痛苦。
“小姐,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去了。”萧程站在门外喊她。
“好。”沈筠笙应着他,又转回头看着男孩,有些不舍得,“我要回去了。”
男孩点点头,虽然他很想让她多待一会儿。
“对了,这,这还有糖。”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在自己随身的荷包里翻来翻去,拿出小小一包糖来递给他,“你拿着。”
“好。”男孩接过来,有些珍重。
“那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快些回去吧。”说完,她就站起身,迈着小步子往外走去。
“等等。”男孩突然出声,忍着膝盖处的酸痛感站起来,喊住了已经快走到门口处的沈筠笙。
她转过身,疑惑地看向他。
“我,我是林长庚。”他抿了抿唇,小小的手握成了拳头,有些紧张。
“林长庚?好,我记住了。”她轻轻笑起来,明媚地像阳春三月的晨光,“林长庚,我走了。”
她对他摆摆手,林长庚也下意识地跟着她摆手,直到她离开,再也看不见,才失了神一般将手放了下来。
他紧紧抓着手里的那包糖,愣怔片刻后小心翼翼地打开,是一包乳白色的牛乳糖,小小的一堆方形糖块,映着黄色的烛光透出一种温馨的感觉。
他轻轻拈起一块放进嘴里,糖果的甜味和牛乳的奶香融化在一起。
真甜。
他不喜欢吃甜食,但是这个甜,甜到了他的心里面。
昨夜的风刮了一夜,今日却是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空气依旧泛着冷意,但比昨日好多了。
沈筠笙坐在客房前的长廊下,晃着两只小脚丫,托着腮想事情。
昨日回来的路上,她问了萧程关于林长庚的事情,才知道原来他的身世一点都不简单。
定北王林城坚一生只有一位妻子,十年前便已经去世了,如今定北王也去世了,下一任定北王应该是其长子林衍兆。
林衍兆膝下共有四子,长子林谨言乃是侧室所出,次子林谨棠方是正妃所生嫡子,三子和四子都是林衍兆的妾室所出,地位偏低,向来不为林衍兆重视。
林衍兆年少之时喜欢上了林谨言的母亲韩氏,两人情意绵绵,暗通款曲,韩氏珠胎暗结,等到林城坚知晓此事之时,韩氏肚子已经极大,只能让其将孩子生下来,安置在城西一处小院中。
当时林衍兆的正妻言若云已有四个月的身孕,知道此事后深受打击动了胎气,伤了胎儿,导致林谨棠一出生便比旁的孩子体弱,这也让林城坚更加不喜韩氏,更何况未有嫡子先有庶,向来不合礼仪,更是有辱家门之事,故而即使她有了孩子,林城坚也不许林衍兆给她位分。
直到后来林谨言及了冠,林家子孙长时间流落在外总是不妥,兼之林衍兆一直求他,林城坚才终于松了口,让林衍兆一抬小轿将韩氏抬进了林衍兆的院中做了个姨娘。
言若云出身于根基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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