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过些日子就好了。只怪她想的太浅薄,这女婿心里终究还存着那个女人。后来她又想着,生了孩子许就好了,可感情这事儿谁说得准。女儿自小就是骄傲的,加之身份显赫,知道自己不得他心,竟不肯再踏入许府一步,而是开府别居,不知是为了置气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最后竟把那女人指给女婿做妾。
其实这又何必呢?
这之后,京城便有传言,淮穆长公主荒、淫、无度,蓄养面首。
高宁大长公主是何等人物,又是今上的嫡亲姑母,今上能顺利登基,她不无功劳。又岂会在乎这些流言蜚语。那些坊间关于女儿的谈资,她也只是一笑置之。
可她终归还是错算了一步,淮穆长公主多年郁结于心,终究还是选择用最决绝的方式来结束这段孽缘。她也不想想,她走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姝姐儿要如何在许家立足。
大长公主又痛心,又怒其不争,可暗恼过后,也只能把所有的懊恼化为怜惜,用在唯一的嫡亲外孙女身上。
想起这些过往,大长公主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自打姝姐儿三岁被她接到身边养着,除了逢年过节会让人随外孙女回许家拜见长辈,姝姐儿鲜少和许府有什么来往。
可这么做到底对吗?近来大长公主总这么想着。
她总有走的那一天,殷府能照拂她多久?加之如今自个儿那女婿已是官拜内阁首辅,她就是再埋怨女婿,也不能因着这个,让姝姐儿和许家有了隔阂。
可她虽这么想着,心中到底还是不愿自己宝贝外孙女离开自己。
罢了,就先这样吧。
大长公主不由得眼眶也有些红,看着许姝:“姝儿,以后再不许淘气了,大冷天的去玩雪,外祖母就是太惯着你了,才让你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子。”
许姝知道外祖母是在心疼她,不由喃喃低语道:“外祖母,是姝儿不好,以后,再不会胡闹了。”
☆、第2章 大舅母
几日的大雪过后,天色终于放晴。许姝懒洋洋的靠着大红金丝百蝶花引枕,阳光透过窗格间那厚厚的高丽纸,照的她身上暖暖的。
重活一回,她断然不能再坐以待毙的。阖府上下,皆知她最得外祖母宠爱,外祖母怕是怎么都想不到,她逝去的不过第三个年头,安杏胡同辉煌显赫的定国公府会一夜间坍塌。原先多么风光,一夜间竟那样败落了。
她虽被圈禁在禁宫,可外面的事情,她多少能听到一些。太子二次被废,禁宫那些原本就已经战战兢兢的奴才,更想着法子的想离开这晦气的地方。谁知道留下来,会是什么死法。
许姝以为,太子倒了,荣登大宝的人,不外乎是大皇子或者三皇子。先帝就这么几个皇子,之前日子过得再忐忑,朝堂争斗再激烈,现在也该有定数了。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登上皇位的会是那位。
出身庶族,在京城公卿世家眼中,和流寇无异,可那位却英勇善战,仅用了五年的时间,便坐拥八十万精锐,令朝廷大为忌惮。成元帝不是不心慌,可西北边境不宁,他需要有人帮他镇守西北。
也因此,虽然无数人劝谏,那位仍被成元帝册封为镇北王,于太、祖开国时归降的老靖南王这位异姓王相比,那位真正的是占了上风。
犹记得当年和京城贵女们一起吃茶,席间也有人提及那位,纵是当时的许姝,也觉得他不过是低、贱的武人,吃糠咽菜,粗鄙不堪。即便开疆扩土又如何,如何比得上京城那些世世相袭的世家公子哥。而且,只要有外祖母在,只要这个天下仍然是李家的,她便可以继续自己惬意的日子。和这等粗、俗武人,她觉得这辈子她也不会和他们有什么交集。
“姑娘,该喝药了。”琥珀不知什么时候进来,她笑盈盈朝着许姝微微福了一福,才把盛着药的青瓷雕花小碗放在小案几上,刚准备亲自侍奉姑娘用药,却见香凝进来通报,“姑娘,大夫人来看您了。”
香凝口中的大夫人正是高宁大长公主的长媳,娘家是礼部尚书苏家。苏氏和大舅育有两子两女,嫡长女殷锦涵嫁入恭亲王府,嫡长子殷延晖,娶的是内阁大学士谢家的女儿。二表哥殷延坤比许姝长几个月,如今还未婚嫁。许是大舅母也多少揣摩到了些外祖母的心思,是以,也没急着给二表哥张罗婚事。
现在唯一让大舅母挂心的,就属二表姐芙姐儿的婚事了。说来也真是恼火的很,大舅母和大舅当时可是羡煞京城多少贵女。殷府的家风算不得严,可大舅娶了大舅母之后,便极其属意大舅母,房中再无其他妾室。大舅母也一心一意的执掌中馈,教导几个孩子。谁也想不到,一次皇宫晚宴,郑太后愣是把自己的侄女指给大舅做妾。
自从郑太后上位,和外祖母之间便颇有些微妙。郑太后是今上母亲不假,可当年她只不过是个浣衣局的宫女,如何能和圣祖爷最宠爱的高宁大长公主相比。
当年她遇到外祖母,都得屈膝问安的。即便是现在贵为太后,也鲜少能在外祖母面前摆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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