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完全没理他,死死抱着怀中敏姐冰冷的身体,在滂沱大雨中踉跄地飞奔着。
脚上的鞋子不知何时早就甩掉了,踏在泥泞中的赤足被沙石刮得血肉模糊,但我还是坚持着不肯放手,硬撑着一口气拚命地跑着。
牛头婶打着伞狼狈地跟在后面,连忙拉了拉牛头叔:“牛头,你就由他吧……
……”
……刚才他们看到我抱着全身是血的敏姐拍门的时候,真的几乎吓死了!我简单地交代了两句,便抱着敏姐跑出村口,往县城那医院直跑过去。她刚才掉下楼梯时不知碰伤了哪里,两腿间正不断的出血……
迎头盖面的大雨终于淋醒了昏迷的敏姐,她虚弱地搂着我的颈背,梦呓似的喃喃着说:“不要……不要害小灿……”
“没事了!没事了!”我忍着眼泪安慰她说:“敏姐,我没事,我在这里。”
“小灿……”她吃力地张开了眼睛:“你没事……就好了……”
“敏姐,你不要说了!快到医院了……”我的眼泪不断地流下,连同那些雨点一
滴滴的打在她全无血色的脸上。
“小灿,敏姐对不起你……”她还是无力地呜咽着:“我快不成了……你不用再理我……”
牛头婶在旁看得直抹眼泪。
“别胡说!你一定会没事的!”我大吼着。
“敏姐……对不起你……”敏姐一直呢喃着这句话。
到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昨晚我冒着大风大雨终于跑到了医院,刚把敏姐交托到护理人员的手里,自己就脱力昏了过去。
“啊,你醒了,不要乱动!”护士婶婶见到我醒了,马上按着不准我坐起来:“你的头和手脚都受了伤……暂时不能动。”她非常严厉的喝道。
我却坚持着撑起身来:“那……敏姐呢?”脑袋刺刺痛的,包成了一大包,我想伸手去摸,却发现原来自己的双手也被绷带重重的包裹起来,只看到了少许手指。
“唉!你们年轻人真不小心,大了肚就凡事都要小心点嘛!”她有点脑怒地说,但严厉的语气马上便缓和了下来:“不用担心,你那小爱人总算救回来了,可惜肚里面那个小的却保不住了……”
我一愣,孩子……保不住了?
想不到护士婶婶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更为震撼:“还有,你的大伯在掉下楼梯时折断了脖子,也已经去了!”
“什……什么?”我的错愕很荒谬的被她演绎成了悲恸,她还轻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说:“也难怪的,接连失去了两个亲人。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啊。”
后来牛头伯悄悄地告诉我,他回到我家做了些手脚,弄成好像是意外的样子。
又告诉公安说敏姐在大风雨中突然肚痛,我和大伯扶她下楼时,楼梯突然坍塌了。
我们那问老房子破破烂烂的,再加上牛头伯为人一向老实,人缘也不错,想不到居然混了过去。公安调查后,结案是意外。
后来我才知道,牛头叔其实也花了钱打点打点……
到我可以勉强下床的时候,马上便跑了去看敏姐。
她也是刚酲来,还要卧在病榻上打点滴,但看到是我,也挣扎起来,伏进我怀里放声大哭。我用力地抱着她,心中又是歉疚、又是怜惜。直到她哭够哭累了,我们才静静地相拥着,享受那阵“再世为人”的喜悦。
这一次我们两个的小命可说是捡回来的了……尤其是她……要不是楼梯坍塌下来时大伯刚好垫在她下面,她可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得那么轻||只是折断了几根骨头,擦伤了少许头脸。
“小灿,孩子没了……”她哭喊着,语气中占了三分的悲伤,有七分却倒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其实我不也是一样吗?我们所有人,包括了牛头叔、牛头婶……还有敏姐自己。
嘴里虽然没说出来,但心里对于这次保不住胎儿的事,其实都像是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虽然听起来有点凉薄,但那始终是那头老sè_láng的孽种啊……
敏姐算是最伤心的一个了,小产对一个母亲带来的内心创伤,可不是我们旁人所能理解的。
小由在第二天也赶回来了,原来她学校放寒假了。
她看到卧在病床上虚弱的姐姐,马上便搂着她大声地哭了起来,好一会儿两姐妹才在父母的劝慰中止住了眼泪。牛头叔叫小由唤我“姐夫”,但她却不肯,还是叫我“小灿”。我也不敢逗她,不知怎的,我对她总像有份歉疚……
我比敏姐早出院,她因为在掉下楼梯时碰裂了骨盆,所以要多待一个星期。
回到家后,我翻遍了大伯的房间,终于在衣柜抽屉底下的暗格里发现了这几年来父母寄回来的几十封信,另外,还有几万元现钞……原来大伯一直在骗我爸妈,说我染了慢性疾病,病情不重,但却需要长期吃补药,不断地叫他们寄钱回来。
我连忙写了封信,告诉爸妈他们大伯死了的事,叫他们马上回来。
在小由回广州之前,我每天都会跟她一起跑到医院陪敏姐。但除了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几乎都不会跟我说半句话。
到她假期结束,要回广州的前一天,在我们回家吃晚饭的路上,她才终于打破了沉默。
橙黄色的夕阳半卡在远山的山腰上,晚霞在小由清丽的俏脸上镀上了一抹淡淡的金黄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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