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到了,也终于到了分“花红”的日子了!这个名字多么好听。每个职员都希望这笔东西来敷衍当前急进的生活费用。“新华同仁”们当然不列外﹐都抬头等着老板们的施予。因为店结了帐﹐去年净赚43万元,大家早盼着能有个好花红了。结果,老赵﹑裕元各一万﹐均臣与锦华原本三千后加一千多的光景﹐是葛先生所贴。可钱小开却说:“葛的钱你们不该受﹐他客气﹐你们不可受的。”看样子一千一时变成泡影了﹐均臣只好说:“我们不是没饭吃的瘪三﹐葛当然也不是慈善家”。均臣接了三千元“大红利”,还了店里的债﹐尚亏五百。一年的光阴呀﹐奔走呀﹗可是坐收渔利的“卵一记”、“卯金刀”、“袁世凯”等却各得五千,张炳初也得了七千,他们不知什么的功劳﹐炳仁最吃亏﹐只有一千五﹐全生到店四月倒有八百,这些帐不知怎么算的。后来钱小开说起当日股东会议情况。张柄初出任新经理薪水三千﹐议定大家的薪水加一半。裕元老赵各加五百﹐均臣等加二百。不过还是经理的比例实才太大了。经理老板要“能开销为止”,伙计却可半饱过日,好像他们吃的是金﹐伙计吃的是自来水。
洋春面已涨价了﹐每碗要十二元﹐新华的早点是根据它的,所以现在每月三百六十元﹐与去年的一百五相比真太远了。包饭也涨到每客千二元,这也是会上定的。钱小开还说,葛先生在股东会议上说“钱是身外之物”,说得漂亮呢。均臣说:“既然是身外之物为甚么放在袋中?中国官场中人也常说‘为国家为民族’谁知道他们私下捞饱血呢﹗”
中午老赵买肉﹑醉蚶﹑醉蟹﹑蜊虫等四菜,包饭作又煮来一全鸡﹐红烧肉及鳗三菜,说是过年前最后一次送包饭,自初一至初三就要他们自己煮饭吃了。
全生那小子好像投机鬼,他用拖粉绳缚物﹐均臣去阻止﹐全生便与均臣争论﹐说均臣压迫他。均臣不睬全生﹐全生自觉寂寞﹐便向锦华“求爱”而“亲善”之﹐所谓“干柴碰着烈火”,全生竟一切“如愿以偿”了。均臣看着全生与锦华“鸡啄”在一起的亲密状,心想:本以为他年轻﹐常不多计较﹐如今之状﹐使人很看轻他,假使我有一天“落水”他将怎样地待我呢?这时听见全生还在唠唠叨叨﹐跟锦华说均臣压迫他,边说还边谩骂。均臣想,本来大家都一样﹐何必分高下,可是全生的刁﹐比如在他口中的虐待他家十元钱买的丫头,还有其伯之恶毒﹐均臣的确想报他一下。这时全生又走过来语气硬甚地对均臣说:“你给我吃的苦头﹐有机会要报的!”均臣说:“好﹐以后大家散手吧!”均臣认为,初来时他太厚道全生了,所以使其放纵不堪,并越来越讨嫌,而且连着他的无锡话也令人厌烦﹐比如“这样”他说成“五敖”﹐“阿是”则说成“赤是”等,真是“喃喃动听”,似含有“变性”之嫌。况且这小子是个阴谋家﹐均臣自己的傻直﹐正给人家利用的机会呢。好﹐当心他,以后总得给他些苦,因为他在背后在攻击我﹐并告其伯﹐也不管卑鄙不卑鄙了。
均臣撇开无聊的全生和锦华,独自到阁楼上,找到盛火酒之铁箱四只﹐拿下来同老赵相商,以一百元价向店里买了。然后便出门,去托陈荣昌木行将二只相拼﹐各做了一只箱子。箱子做得不好﹐但是盛衣服是很好的。刚搞完箱子,阿苹至店﹐叫均臣晚上去姨母家吃年夜饭,均臣说因要同炳仁去看戏,只好改期再去。
今晚是除夕夜,晚上炳仁来﹐并买了些“九龙”花炮来玩。后锦华也来,大家便玩起小牌九,甚感兴趣,输者须买些东西共食﹐锦华输了二次﹐买了廿元东西﹐一直玩到四时才睡﹐这就是他们的除夕夜了。
因前晚看了《雷雨》,均臣做了不少的梦,好像在梦中哭了几次。晨起嘴苦涩极。睡到晨九时,均臣睁眼一看四周﹐原来这就是“新年大初一”吧﹗可是感觉仍旧一样的闷。
少倾﹐裕元的朋友密斯张来店拜年,密斯张是他们朋友间出名的交际花,还经常带着小毛去歌舞厅,均臣有时还怪密斯张带坏了小毛。今天密斯张穿着绮霞缎的丝棉袍,脸上搽了淡淡的胭脂,真是人面桃花。她伸出娇嫩的小手与大家一一握了,均臣也得机会握了其手﹐快感直达心腑﹐呵﹗这多情的姑娘真美丽。这时小毛也来凑热闹,两个美丽姑娘在,大家兴奋得不得了。大家玩小牌九﹐以手心作输赢﹐均臣打密斯张的手时﹐似乎是破天荒第一次﹐说不出的酣矣﹐可是他打得很重﹐似乎在责她为甚么这样“浪漫”﹐为什么使男子们都慌忽起来﹐为甚么不专一。这时小毛也在被打了,全生那小鬼像疯狂一样了,锦华也如此,余者都精神百倍﹐均臣暗叹,女人的伟大,连他也被征服了。牌九完了一会儿就用钱赌了﹐从一元始﹐到后来都十元廿元地打了。密斯张输三百元﹐很惊慌的样子。均臣等三人共一股﹐本钱十七元﹐竟赢了二百元数。后来裕元打了数记四十元就被输光了,他又将所赢五十元还密斯张。玩的时候小毛坐在均臣旁﹐腿与腿贴甚紧﹐不期地生了一种堕落的念头。他的血沸过﹐他的心急跳过﹐他曾大胆的拍她的肩﹐他碰着了她的**﹐多荣幸。而密斯张拿了一只皮大衣的手筒来﹐大家争着从里面拿出粉红的手帕﹐花的围巾﹐全生很sè_qíng的在吻着﹐均臣的确也想吻﹐可是﹐多羞呀﹐当着这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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