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相继从地上爬起来,迈着步,流着泪,将一具具冰冷坚硬的尸体背到了后背上,或是托在了手间,一步一步地跟在了皇袍金冠,怀里尤抱着一个小女孩的年轻人身后,远离古府而去!
日光微垂,将昭原的身影拉得老长,几千灾民跟在其后,有老有少,男男女女,如同《圣经》中跟随摩西的犹太人,整个画面显得无比悲壮,却又无比的温暖。
不消多久,古府门前的这片广场除了斑驳的血迹之外,再无其他。
古人凤看着那群灾民佝偻瘦弱的背影,倍感迷惑地对古余问道:“大哥,这真的是传闻中昏庸好色,无才无德的小皇帝么?”
古余抿着嘴唇,目光闪烁,“只能说昭原皇帝隐藏得很深,只是···”
他没有把话说透,但古人凤已经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如果昭原的魅力和气度果真至斯,那这个被架空实权的小皇帝就不可能甘居人下。因为自古以来,大一统的齐华两朝中,所有看重民心的皇帝从来都是雄才大略,极富野心的!
古余没有管自家二弟的所思所想,他此刻思考的是,昭原为何在继位之初,朝政更替的时候,没有陡然发力攥紧皇权,反而是满不在乎地任由太后和摄政王执掌国事。
古余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如果让他知道昭原此刻的身体里已经住着另外一个灵魂的话,这一切就能够解释清楚了···
————
昭原,陈文衍和两百多士兵,随从护送着数千灾民往莱芜城南边,由官府临时搭建的难营走去。
除了死去的六七百人之外,一些在冲突中受了伤的灾民也被其他人托在了背上,或是放置在马匹上,每个人都尽可能地团结互助着。
这种场面放在以前,简直不敢想象,至少在于光煜看来,除了最前面的那个少年皇帝以外,恐怕没有人再能让这些内心早已千疮百孔的灾民焕发出心底的热度了。
“唉···”于光煜长叹了一声,英俊的脸庞上满是惆怅和一丝说不清楚的迷惘。
“皇上,还是把这个小姑娘放到马背上去吧!您这一只手抱着,未免太辛苦了一些!”陈文衍担忧地看着昭原绑着绷带的右臂,苦笑着劝道。
昭原看了看在自己怀里睡着了的小女孩,摇了摇头,“没事!别吵醒这个可怜的丫头了···”
陈文衍叹了口气,“这古家行事也真是够残酷的···”
昭原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眼里燃着一团火苗,忽闪忽现。
没多久,一群人便回到了城南的灾民区,一眼望去,满是蓬草蒌蒿搭建的茅屋和几间铺满稻草的破庙。
那狭小的茅屋几乎只有昭原寝宫里那张睡床的大小,几千人要挤在这里面,每一间差不多要睡上十人!
褴褛破烂的住所和浓厚得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让昭原心里堵得慌。
陈文衍和京城里来的那些侍卫家丁也是看傻了眼,胃里更是翻江倒海的一阵难受。
他们虽然听闻过灾民那极其困苦艰难的生活,但毕竟只是听闻,其实从未见识过,所谓的同情也只是建立在自己的臆想之上,然而此次亲眼目睹之下,却是真真正正地被冲击到了!
原来,人还能活得如此廉价和凄苦!
要知道,莱芜可还是古家的辖域,而古家家主古余更是试图凭借“借粮一事”造就一番美名,以此来提升他们士族威望的,所以,可以说,莱芜对于灾民的重视程度比之其他城池是犹有过之的。
犹有过之尚且如此,昭原简直不敢想象在其他地方,灾民会经历一种怎样的生活,同时,他也算是明白了为何昭国境内的农民起义层出不穷!
“如果再不有所改变,这些老百姓将来围攻的,估计就是我所在的皇宫大院了···”昭原在心底自嘲了一句,随即对身边的陈文衍说道:“左相,麻烦你让这些士兵和随从去城里采购一些被褥衣物。还有,让他们到药堂,药铺里找些大夫过来!”
陈文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挥了下衣袖,随即便有些尴尬地瞅了眼完全没有因为恶劣环境而显形于色的昭原皇帝。
昭原看了他一眼,理解地笑了笑。
陈文衍有些担忧地看着皇帝,为难道:“皇上,灾民区鱼龙混杂,场面混乱,这些士兵您还是留在身边为好!购买物资和寻找大夫这两件事交给老臣府中的一百名家丁即可!”
昭原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放心!他们不会对朕起歹意的!你尽管派人出去,毕竟人多办事效率高!”
说完,昭原迈开脚步,“义无反顾”地走进了破烂至极的难营中。
“哦,对了!左相,麻烦你再通知一下古家,让他们送一些粮食过来!”昭原突然回过头,再次叮嘱道。
陈文衍看着他的背影和那些亦步亦趋的灾民们,心里不由感慨道:“如果昭国现在是由他来执政,这内忧外患的局势必然不会如此严峻啊···”
酉时将过,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辉撒满了萧条安静的南城灾民区,拥挤的淡红色茅屋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凄凉之感。
数百灾民十人一堆地围着送来的铁锅熬粥,几十个大夫给那些受伤的灾民们包扎治疗,士兵和随从们一边啃着馒头,一边替一些老人孩子铺着被褥,还有一些送粮食过来的古家家丁则在“浩荡的皇威”下尽心尽力地修补着茅屋和破庙。
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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