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人要死啦,但是,他的游魂进不了那个洞!你放心大胆地实施你的计划吧!我还是那句话,洞里的事情,事不宜迟,你下手晚啦,有可能就是别人的啦!”
冯尔禹的态度非常严肃,容不得金尚怀有一丝怀疑。
可是,金尚又觉得真假难辨。“洞里的事情?什么事情?”金尚一时糊涂,暗想,我没跟任何人说那些秘密啊,你怎么知道?
“我不光知道那洞里的秘密,还知道,那洞中有你的人生大事,你不要以为死了人才是大事,马上就要死一个人算什么?死人以后怎么处理,那是老板的事,不需要你再那么上心!走走过场就行啦!抓大放小嘛!一定要讲究个策略嘛!”
金尚从电梯里出来,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已经解释不清楚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人来修电梯,谁知道这电梯怎么就继续上行了呢?谁知道这电梯的门怎么就打开了呢?
医院里面的事情就是这样复杂,正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太多啦,这也可能是医院里每天都会死人的缘故。想想吧,凡是死在医院里的人,哪一个是人生暮年的自然结局?多半是不情愿不甘心的嘛。要不然,为什么好多有钱的人家买房子的时候,都会克意地离医院远一点。不为别的讲究,无非也就是想避开医院里每天死人之时产生的熬气……
“尚哥,你终于来啦,你的手机都打不通,咋回事?”靳云鹏大老远看见金尚,马上跑过来发牢骚,又说:“这些驴日的鸟人拿我当驴使呢,科里那么多医生,人人都忙,人人都没有时间来值班,小妈妈的,老子倒倒成了这里的夜班医生,妈妈的王八蛋娘们儿,暗中挟持我呢。”靳云鹏已经是公开向梁洁宣战的架势。
不过,金尚并不认可他的这种行事风格,锋芒太露可不好,男人要成大事就不可冲动,尤其不能跟一个背靠了老男人的小女人计较太多。金尚进了更衣室,准备换衣服,靳云鹏就站在门口等着。金尚问道:“几个被阎王爷掐住脖子的人,怎么还挺过来了啊?这么一天又一天地耗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老板倒盼着赶紧死了呢,关键还是这几个人的命硬,你想想吧,天天让我这样的医生值夜班,真要出了问题,就算是有心要抢救一下,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抢救!”
事情至此,金尚终于明白,靳云鹏所说的夜班医生不过是个心理安慰,绝对不是屁话,而是真理。如果你家里有病人住在大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中,请你一定要相信,如果病人能够活着出来,那一定是这人的命硬,而不是重症监护病房的医生有多么精湛的技术和圣人一般的责任心……金尚看了一下时间,差24分钟零点!娘的,这是个什么数字?
金尚刚走到重症监护室门口,一个护士拉开门,伸了脑袋,说:“靳云鹏,这个郑云升怎么急躁起来啦?”
“最近有没有这样急躁过?”靳云鹏反问道。
“没有啊,一直很安静,他这一会儿一直要喝水啊,我已经给他喝了呀,这十来分钟,喝了五百多毫升,可是,你们看看,这都半个晚上啦,一点小便也没有啊,按说,这都不正常,要有医生处理才行啊。”护士喋喋不休,又道:“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你得跟宋主任请示一下吧?或者,跟那个姓梁的沟通沟通?”
这个护士看上去有二十**岁,应该是结过婚,甚至生过孩子了。靳云鹏摆摆手,进了郑云升的监护室,看看导尿管连着的尿袋子,又伸手摁摁郑云升的小腹,转头对护士说:“也不像是憋着尿啊,应该是液体补充得不够,继续给他喝水。”
护士拿了个大号的注射器,从一个玻璃杯子里吸了水,轻轻地推到郑云升的嘴里。郑云升的下巴上也缠着纱布,但是能看到他的喉结在动,这说明他还知道把嘴里的水咽下去。
金尚暗想,这不好好的么?急躁什么?
连续往郑云升的嘴里推了三次之后,护士把注射器往玻璃杯子一丢,说:“先这样吧,过一会儿,你们也可能再给他喝点水,别的也做不了,我们尽一点人道主义的责任吧,”说完,护士直接离开了。
金尚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了,这一会儿才感觉累得不行,膝盖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固定住了。靳云鹏揿开郑云升脸上的氧气罩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就退到了门外,说:“另外几个都没什么,就这个有点悬,要不,这样吧,你到更衣室里躺一会儿,过两个小时,我再把你叫起来,这样的话,咱们可以轮换着休息休息……”
听靳云鹏这么一说,金尚摆摆手,说:“师兄,还是你先去躺一会儿吧,过两个小时,我就去把你叫起来,”说完,金尚把椅子往墙跟前靠了靠,说:“我就在这儿坐着,有什么情况,我马上喊你就是啦。”
靳云鹏像是心情不错,或许他就等金尚这个意见。当然,金尚也顾不得考虑这么多,后背往墙上一靠,脑袋就觉得沉。不过,金尚不想这样背靠着墙睡觉,一是墙太凉,虽然这重症监护室里暖气很足,但是往墙一靠,还是能觉出墙面的温度比人的体温低了不少,另一个方面的原因呢,金尚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个郑云升不会让自己这么舒舒服服地值完这个夜班。
迅速闪出的这个念头让金尚的心中非常痛苦,甚至有些害怕,如果现在守在一个死人的身边,倒不必如此担心,因为人死了就安静了,不会有意外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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