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那药监方才开始说话便不大入耳,虽说宫中跟红顶白是常事,但那药监也是性子好,现在才发作起来,只是淡淡轻嗤一声,而这陈太医,看来这脾气也是向来不怎么讨喜。那康药监悻悻的转身把药单交给了身后跟着的一个药童。
“快点儿啊,等着用呢。”那陈太医一语,语气有些尖酸。葶苈不知道这样的态度会不会坏事,可转念想,人人都有自己处事的方式,但凡是未必没有理由,想来面对同僚这样的态度,陈太医这满身满嘴的刺,反而是让人不敢轻易算计作弄于他,这也便是一个人无奈之下的活法,就如同一幅密不透风的盔甲。
“再怎么等着用,这药渣都是要统一弃置记录的,要煎药也只能药局的伙房,怎么得也要等着不是。”那康药监也是渐渐拉破了之前虽说有些刻薄却还有几分矫饰的脸。
“我知道,”陈太医说着语气也是越发的刁怪,“煎药的事,就不麻烦大人的药童了。哪里担当的起。”
此语一出,葶苈明明看到那药监翻了个白眼,就再也没有说话了。原本想着或许这样的一个太医的要求,或许那药监会怠慢一阵,可没想这宫中的人有个一官半职的,都不是等闲,不一会热药便取来了。
只听那康药监并没有理会陈太医的意思,反是对着葶苈说道:“少史您要的药来了,看看是不是上头的意思。”
葶苈心中一阵恶心,可表面却不动声色,原自己没有这皇帝红人的皮子披着,想是这事儿没这么快办的好,仍旧和颜悦色的道:“有劳大人了,大人管理有方,手下的人自是麻利的,一样都不差。”
“有空说这些没用的不如跟着我去煎药吧,手脚哪里敢慢,不怕你的枕边风吗?”那陈太医简直是个无视敌我差别的炮仗,一下炸的葶苈又有些讨厌他起来。原来他口中所谓的“红”,居然是这个意思,他还想让别人知道是这个意思。
不过未免多生话端,葶苈并未与他计较,反而是苦笑了一下跟康药监作了个别,而作别时康药监脸上那个表情,真是让葶苈倒了几辈子的胃口。
两人来到药局的伙房,只见大大小小几十口砂锅并排着,正在一个个银丝炭炉上咕噜咕噜的齐齐冒着热气。药味儿苦冽混杂,初到伙房里面时,只让人觉得有些呛人,但一会儿后却适应了,居然让人觉得有些隐隐的香甜。
“少史学医的不会不习惯这个味道吧?我这样的人,自然是不会有人帮我煎药的,所以委屈一下少史的大驾了。”说着陈太医找来一只砂罐,将药用一个纱布扎起来,放在砂罐中加入水浸泡着,一边又找来细柴和炭以及一些棉头和干的松针,干练的生起火来。
等到火生好,药把水吃透了,才将砂罐放在火上熬煮起来。只见那陈太医动作小心而熟练,火候也控制的好,开始的时候不停的用扇子打着风,还让炉火旺一点,等到水沸了,又将风门打开,夹出了一些炭火,好让火维持在炆火上,这样出来的药,药力会被全部逼到药汤之中,既不会浪费,又能有更好的药效。
直到此时,他才望着炉火对葶苈说:“听说你是皇上的新宠?晚上也会留宿宣室殿吗?”
“大人听到的流言是这样的?”
“是不是流言,你也不必对我解释。宫里从来都不缺流言,但都未必空穴来风。”
“大人一卷《大梁秘闻》傍身,想必是极羡慕龙床的温软吧,以至于脑子里看什么事都是如此。”面对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礼,葶苈此刻也没有相让的意思了。
“羡慕?你也有他也有的事情,人人凭着一副皮囊都可能会有的事,有什么可羡慕的,今日的福气,好好惜福吧,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比我还难看呢。”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自此也没有再说话。
一直到药煎好,陈太医把药滗到一个碗里,用纱布滤到一个有盖的瓷瓮中,合上盖儿,放到一个竹篮里。
葶苈见好不容易药煎好了,自是不想和这个人再多呆片刻的,于是正想挽起篮子走人,却不想陈太医却抢先挽起了篮子道:“若是我不去有些事情少史准备作何解释呢?”
赵太后能用的人,不论外貌如何,倒也都是细致老谋,确如此人所言,若是他不去,单单是自己拟了这个方子,可是药又是如何来的呢?这样一来二去,倒像是自己在宫里有些党羽的样子,大大的不妥。只好耐着性子跟那人一起上路了。
出了太医院,两人便向着椒房殿走去,一路无话,两人也没有并肩而行,葶苈只是默默的离了陈太医大约五步远,可那陈太医就如同在想什么事情一般,步伐快快慢慢,并不均匀,十分纠结,有时看起来像是在赶路,葶苈也就只能随着加快脚步,可不知道为何却有时又突然停了下来。葶苈为了保持两人的距离,以免引发不必要的口角,所以也只能提起精神,留心着对方的步速。
约莫一刻钟之后,两人到了椒房殿,此时此刻椒房殿门口已经是人满为患,素日跟皇后交好的妃嫔宫人,皇后的母家人,都一应在殿门外围着等待,殿门紧闭,门外是杜老宦带着一干侍卫挡在了殿外,只留着一个小门供着太医院往来的药物和皇上召见的人出入。
葶苈远远的便看见了二哥和董贤也都在门口候着,两人似乎在交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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