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五。吩咐赵京五,到白玉珠家,一等法庭辩论全部结束,就催促白玉珠去打问司马恭对辩论的倾向,这点很重要的,答辩中不管各自说得如何有理,关键要看审判员的态度。赵京五当然答应,却说不必那么急的,下午的辩论不会很快就完毕,估计休庭也得到了天黑,他五点后去白玉珠家是来得及的。于是要让庄之蝶看他培养的盆花。画廊装饰已完成多半,赵京五的办公休息室在门面的后院一间房里,那门前台阶上、窗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正是开放时节,各呈其艳,一片灿烂。庄之蝶看过了,不免倒想起自己曾养过的那盆异花,顺口说句:“花好是好,却没有什么名贵之物。”赵京五说:“我哪里能像你就能遇上异花?可你有你务花的标准;我有我务花的见解。我全不要名贵的,一是价钱高,二是难伺候。观赏起来并不就都赏心悦目,只是图个虚名。我是要求花开得好看就行。在我理解,花朵是什么,花朵就是草木的生殖器。人的生殖器是长在最暗处,所以才有偷偷摸摸的事发生。而草木却要顶在头上,草木活着目的就是追求xìng_jiāo,它们全部精力长起来就是要求显示自己的生殖器,然后赢得蜜蜂来采,而别的草木为了求得这美丽的爱情,也只有把自己的生殖器养得更美丽,再吸引蜜蜂带了一身蕊粉来的。”庄之蝶说:“京五呀,你哪儿来的这怪见解?你不结婚,原来就是有这么多生殖器包围着?!”赵京五就笑着拉庄之蝶在屋里坐了。小小的屋子里。临窗的桌上又是高低三排花盆,有碗大的大理花,也有指甲般大的小晶翠;连那床头床尾,四面墙根也全是花盆;但属中间的一个做工十分精致的小方桌上却放置了一个玉色瓷盆,里边供养了一丛青绿的水仙。赵京五告诉说原来老屋拆除后,整个家具都存在他母亲那儿,他只带了这个小方桌和明代的大玉色瓷盆的。庄之蝶说:“房子里这么多的花,放在最显眼地方的这水仙却是什么生殖器也没有呀!”赵京五说:“花是草木的生殖器,我只认作它们是各种各样的女性。这水仙现在没有开花,开了花也并不鲜艳,那么你就该笑我为什么最宠这位女子?在东方的传统里,水仙常是作为冰清玉洁的贞女形象,可是西方的希腊神话中,水仙却是一个美男子。这位美男子寡欲少情,不爱任何少女。一次他到泉边饮水,看到自己美丽的影子,顿生爱慕之心,但当地扑进水里去拥抱自己的影子时,掉进去淹死,灵与肉分离,顷刻化为这水仙的。”庄之蝶也是第一次听说水仙为男人所变幻,说:“那你是以水仙自喻了?”赵京五说:“是的,我虽然长得不像古书上讲的有潘安之貌,可西京文化界里我自感还是一表人材的。我栽了这么多花草,看着它们,理解着世上的凡女子,而我更爱这水仙,哀叹它的灵与肉的分离。”庄之蝶说:“我明白了,京五,你是不是准备要结婚了?”赵京五说:“水仙是一掬清水、几颗石头便知足矣。我是想结婚的。可世上这么多花草般的女人,哪一个又能是我的呢?老师到底是感觉极好的人,知道了我的心思,我就不妨给老师说:你能把柳月赏给我吗?”庄之蝶听了,心里暗暗惊道:早看出他对柳月喜欢,没想他真有那心思!就轻轻地笑了,说:“怎么能说要我赏你呢!柳月虽是我家保姆,但柳月是独立的人。我怎能决定了她的事?”赵京五忙抓了庄之蝶的手说道。“我只求老师做媒!柳月她是没城市户口也没工作的,这我全不在乎,我喜欢她伶俐漂亮,又在老师家受这么久熏陶,我会真心爱她,好好待她的。我虽百事不成,是文化界一个闲人,可我们结婚后我可以让她幸福的!”庄之蝶说:“这个媒我可以当,但你不必着急,等我讨讨她的口气。我看问题也是不大的。她到我家后,看了许多书,接触了许多人,越来越像个大家闺秀了。京五呀,你把她介绍到我们家来,原来是让我给你培养人材啊!”赵京五也高兴起来,给庄之蝶取酒来敬,说:“要么我怎么称你是老师呢?”
两人又说了一阵关于画廊的事,庄之蝶看看天色不早,催赵京五去白玉珠家去了,自己就走回来。牛月清和柳月却已经在家洗起澡了。见庄之蝶进门,都急忙穿了衣服从浴室出来。庄之蝶问:“下午答辩怎么这样快的?”牛月清说:“才开庭一个小时,钟主编就病了,法庭只好休庭,说大致情况也弄清了,下来他们再做各方面的取证调查,如有必要第二次开庭答辩,随时等候传讯。”庄之蝶就问:“钟主编病了?什么病?怎么早不病迟不病,病倒在法庭上,别人还以为答辩不过对方而吓病了!”牛月清说:“事情不会引起审判员做那种猜想。因为钟主编站起来答辩,他是写了十三页详细的答辩书,他只是对着答辩书在念,有条有理,滴水不漏的。景雪荫坐在那儿,满头满脸都是汗水。那审判员也不停地点头哩。也就在这时候,突然扑通一声,我抬头看时,钟主编不见了,他是倒在地上的。大家都惊叫起来,过去扶他,他就一脸青灰色,眼睛紧闭,人已昏迷过去了。司马审判员赶忙着人往医院送,辩论也就休了庭。我们全赶到医院去,他人是醒过来了,医生现在正在为他作检查,还不知发病的原因呢!”庄之蝶先以为是一般性的头疼或肚子疼,没想到病突发得那么厉害,心里也着急起来。牛月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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