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片雪白的大床上醒来,就是大年初一。
戚朵睁开眼,连湛竟然就在离她不到一尺的地方熟睡着。
昨晚做完催眠她直接就睡过去,想必他实在太累,也跟着睡在这了。
连湛睡着的样子也十分规矩,跟专门训练过一样,头正正躺在枕头中间,被子盖到深蓝色睡衣胸前,两手平放在身体两侧,双目轻阖,安稳而睡。
太阳已经升起,天气不太好,阳光白茫茫的,透过落地窗照在他侧影上。
美男子。戚朵想。她心里升起许多许多快活的泡沫,在阳光里升腾飞舞。
“睡得这么熟……”戚朵喃喃,忽然起了点调皮的心思,拾起自己的一缕头发,在他鼻尖上挠了挠。
连湛眉毛皱了皱,但没有动。
戚朵有点儿惭愧,坐起来预备下床。谁知刚坐起来,连湛忽然把身上的被子一下子压在她身上,自己则压在被子和她上面,半笑不笑道:“扰人清梦。我要报仇了!”
戚朵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咯咯笑起来,在被子下面乱扭乱躲:“我开玩笑的!连湛!别咯吱了!哎呀够了!我要生气了!”
好容易他停了手,戚朵已经笑的满脸粉红,头发也揉得乱了一床单。连湛跪在她上方,静静看着她,忽然俯下身吻她。
这个吻激烈而绵长,两人唇舌纠缠,许久许久,连湛才松开唇。
“那个……”戚朵小声说:“我们是不是得先洗澡?”
她的心咚咚跳着。
连湛再次俯下来吻她,戚朵闭上眼承受着,良久,他才离开笑道:“起床吧。”
戚朵窒了窒,有些尴尬地赶紧坐起来拢拢头发,那脸却是红透了,和煮熟的虾子差不多。
连湛坐到床边,回头抚抚她的头发:“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因为,第一,开始性行为对女性的心理会有一个变化,你现在各方面状态都很好,我不确定这个变化对你有没有负影响;第二,我也的确不太想‘趁人之危’。你知道——”
“我知道,心理医生和病患不能发生双重关系。”戚朵低下头说。
“不是。我和你是恋人,这是我们私人的事。只是客观上讲,我的专业多少会让你产生一点依赖。这不是我想要的……坦白说,我有些担心,等你痊愈了,会没那么喜欢我。”连湛笑了笑。
戚朵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哦。”
“你还是不高兴了。”连湛微笑道:“其实,你有这样的举动,我真的很快活。”
戚朵再抬起脸看他,他的双眼真的兴奋地发亮,像群星沉浸其中。
她也笑了:“其实,等我痊愈了,……我会更喜欢你。”
连湛抱住她。
周末,大年初五。年都没有完,医院门诊却依然火爆,其中许多是乐极生悲的人。
戚朵戴着口罩进临床心理楼坐电梯直升三层,按前日收到的心理协会ems快递里的文件所写的,九点整敲响了会议室的门。
“你好,戚女士。我是本省心理协会的委员李明凡,高级心理督导,这是王理事,这是刘医生。”一个年过半百、西装革履、戴一副昂贵眼镜的男人说。
戚朵垂下眼。这人是心理协会副会长之一,暂代会长职务。他的实职为某医院心理科主任,一看就是专业和行政两条腿走路那种人,看起来很得体,也有些倨傲。那个王理事则属于纯粹的官僚派,过于傲慢;刘医生恰好相反,只埋头专业,知识分子气很浓,为人木讷。
“李委员好,王理事好,刘医生好。”戚朵抬起眼挨次含笑招呼。
“哦,你好。”三人应着,彼此对视一眼。
这个女孩看起来气色很好,谈吐规矩,符合社会规范,完全不像有一点心理疾病的样子。
戚朵脱掉外套坐在三人对面。她今天在里面穿了一件浅薄荷绿的针织衫,看起来清新健康。她又笑了笑。
“嗯。那就开始。”刘医生说,王理事点点头。
“最近休息好吗?”
“很好。不过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天上飞,很快活。可是正飞着,忽然发现下面有很多人,而我却只穿着睡衣。一下子窘醒了。”戚朵上身微微倾斜向医生:“这个梦什么意思啊?会不会暗示我什么?”
刘医生和蔼道:“这只是个普通的梦。许多病患在心理症状减轻或痊愈后,还会不时给自己增加一些压力:比如怀疑自己、害怕自己被人群排斥等。”
“哦,”戚朵靠在椅背上:“那我就放心了。”
“可我看过你的病例,”刘医生翻动着一沓资料,眉毛逐渐蹙起:“根据连湛医生的鉴定,你的心理障碍相当严重。比如,你关于‘柜子’的心理难题解决了吗?”
“那个啊。解决了。”戚朵有些不高兴地说。
“怎么解决的?”刘医生追问。
“我爸爸解决的。他叫戚格物。”戚朵淡淡答。
三人登时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戚格物是少数几个不肯加入任何协会组织的专家,但他的专业成就有目共睹。
“你是戚格物的女儿?那就是说,你与连湛终止医患关系后,由你父亲接手了?这……”刘医生有些尴尬,事实上他还上过戚格物的进修课。
戚朵拿出一份戚格物签章的心理鉴定书。
三人匆匆看了一下,刘医生的神情明显已经放松下来,拿出一份详细的人格障碍测试表格:“例行程序,你还得填一下。”
戚朵很快填完了。当然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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