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比起那些被陈钦折腾了一整天,连咒骂都没力气的普通士兵,周天子尚还要熬夜恶补功课,有时还要分神处理巡检司衙门的事务,把日子过成了连轴转。即便这样,周天子依然觉得自己每天精力充沛,明明夜里已经累成狗一样,第二天一大早还能满血复活,生龙活虎地投入到训练中去。这并不奇怪,坚持做一件事情,迟早会有放弃的一天,喜欢做一件事,就无所谓难熬了。比起后世那场惨烈无比的高考战场,这一次的周天子是没有压迫,主动地选择了承受压力,接受挑战。与“澎湖游击队”的这500个士兵一起接受非常人能忍受的训练,今后和这500个士兵一起,开万里疆土,封百世王侯,建不世勋业,这样的事业比三年高考二年模拟有诱惑多了。
但周天子现在很是忧虑,看着手上还冒着白烟,硝磺味还没散去的鸟铳,周天子眉头越发的拧了起来,丝毫不被三发三中的成绩和士兵的欢呼所感染。武器还是太差劲了,虽说经过上一次劣质鸟铳误伤士兵的事件以后,郑彩给周天子提供的这一批鸟铳算是质量上乘的了。但鸟铳本身的缺陷太多了,而这些缺陷是能要人命的。
首先是操作起来复杂,单是射击的准备工作,就多达七个步骤,即便熟练如周天子,每射击一次,至少也需要十秒,也就是说一分钟才能发射六次,这在战场上很难形成足够的杀伤力。再者,鸟铳需要依仗点燃的火绳击发,这万一遇上阴雨或者大风的天气,火点不起来,那不就成烧火棍了吗?还有就是鸟铳的哑火率,过于繁复的的操作步骤,加大了出错的几率,即便是周天子,也不时的因为火药没压紧而发生哑火。这还是在平常的训练中,真在战场上,战场的惨烈氛围必然地会加剧士兵的紧张恐惧的情绪,哑火的几率必然超过平常的训练。这在战场上,生死只在一瞬间,发不出子弹,那就是站着等死的命运了。
难怪这个时代产生不了纯粹的火器部队,不论是万历朝的戚继光,还是崇祯朝的徐光启、孙元化,虽都极为重视火器的使用,但火器始终是配合着刀枪弓箭使用。火器的缺陷太致命了,就拿鸟铳来说,单纯使用鸟铳的话,只怕一场战斗下来,至少周天子的这500个士兵就要倒下一半了,能不能取胜还两说。
作为一个穿越者,因思维的惯性作用,周天子从组建澎湖游击队起,潜意识里,就是要把它组建成一支火器部队的。所以虽然周天子,尤其是陈钦,虽也强调拳脚功夫、刀枪棍棒的应用,也下了狠劲去训练这一方面的技能。但周天子内心里,更多的是把这些训练视作体力、耐力、反应力的锻炼,从不曾打算要让他的兵手持这些冷兵器去冲锋陷阵。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盲目相信鸟铳的威力了。不过周天子不打算放弃组建火器部队的思路,冷兵器已经渐渐落后于历史的潮流了,以后的战场必将是火器大展神威的舞台,自己所要做的,不是放弃麻烦的鸟铳,去适应冷兵器,而是把鸟铳的麻烦解决掉,让火器的优势更进一步。
周天子把鸟铳递给一个士兵,叹口气,说道:“齐彬、甘辉,你们指挥各自的分队,继续训练。陈钦,跟本官去一趟修理所。”
周天子训练的时候谁都可以虐,但训练之外的时间,说话倒还是很有威信的。
周天子跑去郑彩那里置换鸟铳时,顺便索要了几个修理鸟铳的匠人。以误伤两个士兵为代价,周天子已经深刻体会到了鸟铳的粗劣,要想尽量避免因鸟铳而致的伤亡,岛上必须要有专业修理鸟铳的匠人。郑彩磨蹭半天,估计用那批劣质鸟铳坑了周天子一把,他也怪不好意思的,总算答应调给周天子三个匠人了。看那几个匠人似睡未醒、懵懵懂懂的样子,这周天子觉得以后自己修理他们的机会,会比他们修理鸟铳的机会更多一些。
不过草台班子好歹也是个班子,周天子当初组建澎湖巡检司的时候,不也只有两个伤残人士吗,现在不也发展到500个士兵了吗?周天子遂以这三个匠人为基础,组建了修理所,顺便把宋应星发配到修理所去了。
宋应星终究摆脱不了学究的本质,让他担任罐头工厂的厂长,他倒好,天天蹲在厂子门口磨镜片,做起保安来,比大黄都敬业。但连厂子到底都有哪几种口味的罐头,每一种该卖多少钱,有多少工人,每一类工人该结多少薪水,一概不知,比门口的大黄都不如。所以周天子大发慈悲,干脆把他调去修理所算了,他爱把自己的小宇宙磨成二维空间,那都由得他。反正现在周天子也不缺养一个闲人的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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