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漫漫长夜里, 酒能暖胃, 却暖不了心。
酒铺门前高挂的大红灯笼倒成了这寒夜中唯一的暖光。
偶尔也会去外地查案,却也最长不过十天八天, 看不到她的身影, 做事总是心不在焉,容易出错, 似乎只有她在身边,即使不说话却也是心安的。
娘亲开始为我的亲事张罗起来,总寻觅着哪家有合适的姑娘,请来媒人安排见面。我被逼的实在没了办法, 又推托不掉,也见了三四个, 回到家中娘亲问我如何,我只好说都挺好只是不合适,娘亲便怪我太固执,说这种事都是处着处着就合适了,哪儿见一面就说不合适的。
我无奈苦笑, 那些姑娘个个知书达理,款款大方,的确无可挑剔, 只是自己心里早就装了那人,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过去,直到十月末的时候,叶大人在家中设宴,宴请衙门众兄弟。
那是我第一次见叶韶的母亲,很平凡的一个妇人,脸上始终挂着和气的笑容,热情的为我们张罗饭菜,弟兄们七手八脚地上去帮忙,劈柴挑水,一口一个“大娘”的叫着。
叶大人为官几载,待衙门上下亲如兄弟,向来以德服人,受此拥戴亦是应当,只是苏柽那日大有改变,竟收起往日淡漠的神情,浅笑里让人倍感温暖。
饭吃得已然尽兴,饭后一个个也陆续回去了,衙门事情不少,实在也是离不开人。
彼时我正在房顶上为叶大娘修补破漏的地方,老二喊我,我挥手示意让他们先走,恰好瞥见叶韶送走弟兄们,转身拉起苏柽进了屋。
屋顶上的瓦砖有几处因风吹雨打而松动破碎,我拿了新的瓦片上去准备换掉,搬开旧的碎片,才发现竟能看到屋内。
叶大娘和苏柽叶韶正在屋内。
心想如此偷看虽是无心却也实在不好,正想拿瓦片换上了事,刚抬手,却看到叶韶拉着那人走到叶大娘面前道:“娘,就是她。”
闻言我一愣,抬起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正琢磨着这话中的深意,下一刻便又听到叶韶的声音:“画言,这是娘。”
只见叶大娘颤抖着伸出双手去抚摸那人的面容,因为背对着,我只看得到她的背影,却看不见她的神情,而我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从她口中喊出的那一声:“娘”
手一松,瓦片就要落地,幸亏及时反应过来伸手接住。
再低头看时,叶大娘早已是老泪纵横,一边忙不迭的应着,一边拉着那人的手:“韶儿找到你,娘心里才终于了却了一桩心愿。”
叶大娘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只玉镯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那人推辞着不肯收,叶大娘却执意:“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这是娘留给你的,你必须戴着……”
后面说的什么我已经不大记得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补好屋顶,又是如何下来,只是感觉浑身冰冷,血液凝固,心被什么掏空了一样。
那晚叶大娘留她住下来,她却以择床为由与我一道回衙门,路上她一贯沉默,我纵使有再多的话想说,如今来说,怎么都太晚了。
我与她相识五年,五年的苦恋与折磨,早知她与叶韶已然如此,我又何苦白白等守。其实自己又何尝不知呢,只是不听她亲口承认,心中到底还抱着一丝侥幸与希望,今日亲耳听到那声娘喊出口,到底是该死心了……
许是酒喝多了,胃里翻腾起阵阵不适,好不容易勉强忍下,却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在地,幸好是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一时间我竟吃吃笑出声来。
她有些莫名的看着我:“你笑什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半晌才止住笑,抬起头来望着她,良久。
久到我几乎感觉到自己已经被她手心传来的温热灼伤,才终于说了一句再也收不回的话。
我对那人说,我要成亲了。
没有三媒六礼,没有红娘牵线,除了她也更无意中之人,如何成亲呢……
我想我大概是疯了吧!果真酒喝多了真是会胡言乱语……
她垂下眼睑,避开我的目光,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扫出淡淡的阴影,继而轻声道:“嗯。”
没有讶异,没有询问,只是收回了原本扶着我的手。
没有询问才是对的啊!若是多问,那便不是她苏柽了。
她不再看我,抬脚走在了前面。夜风刺骨,一下子竟是刺到了心底。
“是程记酒铺的铃兰。”我冲她喊道,笑得凄然。
“程姑娘蕙质兰心,与林捕快是良配。”她顿住脚步,却未回头,声音一如往日清冷。
“谢苏捕头吉言……”我轻声道,这般祝贺真让人不知是何滋味,强忍下难受几步追上,“苏捕头与属下年纪相当,怕是好事也将近了吧……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清宵喝杯喜酒。”
我故作轻快地问道,才觉得此刻自己脸上的笑定然比哭还难看。
她没有回答,我也没有再问。
叶韶与她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成亲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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