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排斥。中年男人身穿一件黑色的布满皱纹的衬衫,脚下的裤子也是黑色的,不过在小腿往下的地方,明显结了厚厚一层的泥巴。头发邋遢,露出来的皮肤上还有大大小小的结了痂的伤口,身上还透了一股酸涩的臭味。这人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旮旯窝里出来的,弄得这么狼狈。
中年男人微佝着背,大概是知道汪畔在看他,整个人显得瑟瑟缩缩的,有点鼠头鼠脑。而且就这么站了一会,他的双手就忍不住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中年男人小心地抬眸看了一眼汪畔,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然后伸手不住地抹着鼻子,吸溜着气。
汪畔眼神微沉,看着中年男人不住嗅着手指的动作,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某件事,心里也有了底。
又是瘾君子。
汪畔掏出钥匙,来到古董店的门口,边开锁边道,“先进去吧。”郭婶还在隔壁不住地盯着他们,一直留在外面也不知道郭婶会不会看出什么为她更加的担心。
“好的好的。”男人见汪畔没有要赶自己离开的意思,高兴地连连点了点头。在进到古董店的时候,男人下意识就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这才小心翼翼地跨过了门关。
这名中年男人叫林小虎,别看他模样长得老,其实也才三十多岁,之前在乡下给人当施工队。乡下的施工队大都不算正规,也没有所谓的劳动合同,通常就一个领头在内里拉关系。工作一到,就由领头的呼朋唤友把工人给集合过来。也是因为这种散乱的规则,大多数工人都得和领头的打好关系,毕竟和领头关系好的人通常就赚多一些,不愁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林小虎家庭条件差,三十多岁也没讨上老婆。好不容易在乡下混了份工作,没想到一次说错了话,被人挤兑得直接丢了工作。后来他脑袋一横,就跑出了乡下跑到了城里来,凭着一点小人脉,好不容易在一间酒吧找到了一份做酒保的工作。没想到这酒保还没做够半年,他便被纸醉金迷的生活迷了眼,学人染上了黄赌毒。工资全给输没了,还欠了债,好不容易泡到的一个小太妹也因为他没钱跟人跑了路,林小虎被迫扣了一顶绿帽子,一气之下就被酒吧里的混混怂恿得加入了磕毒的大军。
没钱又磕毒,林小虎这段日子真是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本来打算一了百了,正打算自杀的时候,林小虎正好从几位常来酒吧混的客人嘴里听到了一间奇妙的古董店的存在。
这家古董店坐落在槐南路一条十字路口的老旧商业街内,那店里的主人是个长相颇为精致的小姑娘。店铺虽然寒暄,但是只要主人看中你的东西,即使不是真的古董,那小姑娘都会高价把它买下。
那几位客人中就有一个二世祖在那家奇奇怪怪的古董店卖出了一件赝品,这件赝品是仿宋官窑皇室的粮仓瓶。这名二世祖没发现官窑皇室粮仓瓶是假的时候,还专门花大价钱去验了真伪,可惜结果差强人意。专家说了,那个官窑皇室粮仓瓶是赝品,一万都卖不出去,最多只值个五六千块,这还是往大了说的,到时能卖五六千就该偷笑了。
后来二世祖无意知道了槐南路的古董店,当时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过去,何曾想那长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却是个傻的,直接就给他开了三十万的价钱买下了那个官窑皇室粮仓瓶,乐得二世祖逢人就提这件事来彰显自己的“眼光独到”。
林小虎听了他们的话,就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他的家庭条件不行,没爹也没妈,好不容易养大他的爷爷早两年也归了西,家里铁定是没什么看走眼的宝贝。可是林小虎不信这个邪,当天还是跑回了一趟老家,把他那死鬼老爷子的遗物翻了又翻,最后倒是翻出了一个似模似样的玩意儿,就是不知道那玩意儿值不值钱,反正九年义务教育都没上齐全的林小虎是不懂了。
想到这里,林小虎隐晦地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汪畔,接着就把目光放到了古董店里面。古董店也就七八十平方米,很小,几个木架子就把整个空间占得满满当当的。架子上摆了很多东西,琳琅满目,林小虎也不懂这些古董都是什么玩意,反正只知道不是瓷器瓶就是灰溜溜的罐子,或者描绘着山山水水的瓷碗和颜色各异的瓷枕。除了摆在架子上的古董外,地上也凌乱地堆了一堆又一堆的杂物,一些卷做一团泛白或泛黄的画卷,还有一些缺胳膊缺腿的花瓶和一些不太走眼的小物件。
此时汪畔已经走到了她的柜台坐下,林小虎顺着望了过去,看到那一箩筐随便乱堆的书籍还有灰尘,心里忍不住嘀咕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儿。可是他来之前问了好几个人,位置应该没错,而且这家古董店的主人也的确和其他人说的一样,长得白白净净的,漂亮得像个洋娃娃,反正在酒吧做酒保半年,林小虎就没见过长得比汪畔还好看的女人。
汪畔抬头看林小虎,说道,“你是来卖东西的吧?”
林小虎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对……我听说你这什么都收,即使不是古董也收。”
汪畔嗤地笑了一声,不过很快又敛走了脸上的不悦,敲着桌面笑道,“的确什么都收,但是破铜烂铁可除外。行了,这不是重点,把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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