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下一任女朋友来恭维了呢?
陈白露失踪之后,家里门路比陈言家宽广的也有,怎么没有人肯站出来帮忙呢?如今她遭了大变故,跑在最前面的反而是路雯珊,可她口口声声的“婊子”还在我耳边回荡,怎么这么快就散干净了呢!
路雯珊抱着一大束用绸缎扎好的白玫瑰,从包里拿出一只敞口瓶, 把花插好,放在陈白露的床头。雪白的花瓣和绸缎,像在歌颂她的纯洁。
陈白露在枕上转过头去。 然而那一边是陈言,陈白露又把头转回来。 四面楚歌。
陈言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头垂得几乎要贴到膝盖上。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说第一句话:“你要什么?” 陈白露面朝着人群这一边,紧闭着双眼。不知道是不想看到这几十张好奇的脸,还是不想看到那束花。 我终于忍不住,捂住嘴,眼泪落在手背上。 她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我:“你哭什么?又不是你出事了。”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 三天前他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回答的是“嘻,你买得起的我都买得起。” 而此刻,陈白露紧闭牙关,仿佛陈言是空气。 “我给你一个法国的酒庄,在巴黎南边,风景很好——” “我讨厌法国。”她飞快地说。 一个剥了一半的火龙果擦过陈言的肩膀撞上玻璃窗,摔得粉碎。 路雯珊勃然大怒。 我惊讶地回头看着她,连陈白露都睁开了眼睛。
“你以为这事儿这么容易就摆平?”路雯珊伸出一只戴着三只镯子的手臂,指着陈言的鼻子。
于是所有人都愣住了。
~4~
当天,陈白露执意要出院。她不顾我和陈言的哀求,甚至看都不看我们一眼,背上她黑色的大背包,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我们只能一路跟着她,她回了自己的小公寓,我和陈言跟在她身后进门,她没有阻拦。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这个家了,似乎她和陈言在一起以后,这是第一次回来。简单的桌椅条案上都盖着白色的防尘罩,地板上一层细细的粉尘。 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然后在门后的箱子里找到半箱矿泉水,拿了一瓶想要拧开,但胳膊徒劳地颤抖着,额上迅速起了一层细汗。
她虚弱地连拧开瓶盖都办不到。 陈言忙要接过来,我拦在他身前。 “你先走。”我对他说。 他高高地站在我面前,茫然地看着我。 “你先走,这儿有我。”
他走了。我关上门,听着他的脚步声,他一步步走下四层楼梯,然后听不到了。
我这才转过身来,看着陈白露的背影。她把那瓶没有拧开的矿泉水握在手里,就是不肯看我。 我泣不成声。 “你告诉我你在西双版纳的时候,我不该告诉他;他追去西双版纳的时候,我不该告诉你;收到你的信,我不该拿给他看。白露,步步错都在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糊涂到这个地步。你跑到天涯海角,还是把他弄丢了,如果我的命能抵你孩子的命,我宁愿老天收走的是我。”
她一动不动。 “我不敢求你原谅。我不值得原谅。” “我不会原谅你们。”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得像一块坚冰。“你,和他,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们,我不想再见到你们,连北京也不想多待一天。拿到钱我就走,永远不回来。”
我捂住嘴,不想失声痛哭,她一向端庄,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失态。 “你别哭了。没有不散的筵席,咱们缘分尽了。你走吧。” 我像掉进冰窟里。 四下看着这久无人居住的小房间,一点儿烟火气也没有,老式的暖气片温凉,大概要先把里面积压的空气放出来;地板和厨房全部要先清理过才能用。可我不敢说留下来帮忙。
“我帮你叫一个小时工好吗?” “走开。”她背对着我,简短地说出这两个字。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她的小区,那布满枯萎的爬山虎的红砖墙, 那九十年代的水泥花坛,那倒塌的影壁下的碎砖瓦砾……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大街上,左边水果摊削了一地菠萝皮,右边的包子铺散发着令人恶心的味道。 我捂着嘴冲进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司机手里拎着一袋包子从铺子里跑出来,上车问我:“去哪儿,姑娘?” 去哪儿? 我家住哪儿来着?我扒着脏兮兮的车窗,看着人声鼎沸的大街,他们热腾腾地生活着,可是他们说出口的话,全是我听不懂的奇怪语言。 对了。是广州。我爸妈住在中山五路。
“中山五路。”我说。 “哪儿?” 像是当头一棒,我猛地从白日梦里醒过来。是北京啊。路边两个边吃烤串边吹牛的汉子,一口一个“大爷”,怎么刚才硬是听不懂呢。 “朝阳公园路。”我改口。 然后心里又犯迷糊:我住在三元桥,去朝阳公园路做什么呢? 我的记忆全部糅杂在一起: 正月十五的白云观庙会,穿着棉猴儿,戴着大毛护耳,手里举着吹糖人儿,是戴着翎子的齐天大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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