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巷子尽头,真的有一家旅店兼饭馆还开着,老板姓周,叫周居仁,四十多岁的样子,他们进去时他正在看报,他儿子周大富就过来招待。几个人就住下了,俞春红跟沈海云住一间,廖承东住隔壁。周老板听他们说上海话,就过来问他们上海的情况,廖承东一一作答。沈海云闲不下来,主动帮店里干起活,几天下来,几个人就跟周老板一家子都熟悉了。
按照预约时间,第三天他们去了那家饭馆,等了半天不见许百良来。俞春红说去他家找他,廖承东不同意,说:“其实我早料到他不会来,回旅馆等,兴许郭队长派的人会赶到,再等一天不来,我们就上门。”
几个人又回到小旅店休息。
这天夜里,十点多,俞春红见沈海云睡着了,按捺不住,就去轻敲廖承东房间门,好半天没开。恰好,周大富过来了,问她要不要钥匙,俞春红点头,周大富就掏出钥匙开了门。
俞春红进了屋,没有开灯,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照射在廖承东侧卧的身影上。俞春红神思飞舞,她没惊扰他,干脆轻声坐在床边,万般恋爱地,静静地看着廖承东熟睡的样子。
窗户大开,月笼薄纱,夜风轻柔,俞春红十分享受这一刻满是遐思满是烂漫的时光,就像她往日躺在床上幻想的情景一样。此刻,她心里暖暖的,好像春日阳光照在身上,充满着幸福和甜蜜。丝丝渴望在她心田生长,就如此刻轻柔又多情月光,令她心思飞扬,身心打开。她真的想低下头亲吻他的脸颊,亲吻他的额头,但怕惊醒他,她只将自己的手贴在他的手背上,感受他的体温。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枪炮声,俞春红遐思被扰,像展翅飞翔的鸟儿被冷枪击中,她吓得不经意捏紧了廖承东的手。
廖承东突然醒来,睁眼一看,是俞春红坐在他的床前,惊愕得说不出话。
外面炮声隆隆,火光不时闪进屋内。
此时,店内所有人都被惊醒了。
廖承东翻身起床开门,就见沈海云挤进来了。
沈海云见俞春红在廖承东屋里,愣住了,原本吓得发白的脸色,立刻变成灰色。
廖承东来不及解释,就将头探出窗外查看,看到有人向山上方向跑,他忙大声喊:“日本兵来了,都快上山!”就拽着沈海云往外跑。
三个人就随小旅店的人冲出旅馆往山上跑。
去山上的路上,人像潮水一样。有的拎着马灯,有的打着火把,有的推着独轮车,有的骑自行车,有的抱着孩子,有的抱着家什,都急匆匆乱哄哄朝一个方向跑。
廖承东一直领着沈海云和俞春红跟在店老板后面。上了山,周老板招呼他们还有几个旅客在一大树下围坐下来,周老板说:“都看看人少没少。”就相互点人数,都说没少人。
老板娘这时尖叫起来,说她儿子没跟来。
周居仁说:“这小子鬼精鬼精的,没事。”又对大伙说:“我们都别慌,听动静日本人是从水路过来的,他们暂时还不会上山。”
众人回头看城内,就见多处大火熊熊燃起,映红了半边天,枪声像炒豆子一样炸开了。
山上到处都是人,有的人在草地上铺上被子当床躺下,有的三五成群围坐着,更多的是一家子聚成一团抱头疼哭。哭声和喊人声在这空旷的夜空中飞扬着,惊吓了昼伏夜出的动物四处逃窜。
周老板略知时事,说:“市府机关早在几个月前就搬走了,也在一个月前就撤了,城里只有保安大队,能守到几时?”
他老婆啜泣起来,说:“往后日子咋过啊。”
店老板说:“不要哭,鬼子来了日子就不过了?”
廖承东觉得周老板身上有股正气,就跟他聊起鑫流城的过去和现在。周老板说,他到城里做生意多年,情况几乎都知晓。他说市府不关心百姓,城里乱得很,有人还趁火打劫,有些逃兵甚至抢老百姓东西。店老板问他上海人怎么就滞留在鑫流,廖承东说他是上海红十字会成员,因有点私事来鑫流,就留下了。周老板感叹他来的不是时候,两个人不免为未来担忧起来。
聊着聊着,枪声渐渐就稀疏下来。
周老板痛心地说:“鬼子真进城了,城里的百姓就会遭殃了。”
这时,陆陆续续就有人开始下山。
周居仁说:“不急,看情势再说。我有一亲戚几天前投奔我,说他们那个镇子被鬼子杀了上百口,鬼子是魔鬼,杀人不眨眼。”
天麻麻亮了,枪声才彻底平息,他们也都闭目睡了一会。
也不知睡了多久,廖承东睁开眼时,没看到沈海云。他惊出一身冷汗,一边一跃而起,一边大声呼喊:“沈海云,沈海云——”边跑边呼喊。
俞春红跟着来,两人四下寻找,都不见沈海云踪影。
廖承东急疯了,说:“她在这无依无靠,鬼子来了,她这是怎么啦?”
俞春红安慰他说:“她不会有事的。”
其实,在天亮之前,俞春红就看到沈海云跟着店老板儿子周大富走了。从一住店,她就注意到店老板儿子对沈海云有意思。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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