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将手洗净,自匣子里取出三支水安息,在手边的炉中引了火,不多时青烟袅袅而出,她将三支仔细插入面前的香炉之中。
身后的侍女递一块洁白的帕子,让她净手。擦完又退了回去,仔细将帕子收好。
那侍女微微抬眼,院子中除了云栖就是几名侍女。然而四下里究竟布置了多少暗卫隐卫,她竟是数不过来。更遑论,外头密密麻麻的玄甲营侍卫。纱绫对今日自己的易容还是颇为满意,昨夜将入来送点心的侍女迷晕,扔在密道里,将自己易成那侍女的模样。这手艺还是当初在边城,尧将军亲手教的她。混在军营里这许多年,没被人发现,也并非侥幸。
正想着,有侍者在不远处的山石前设了案席,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转进院子来,撩袍在案后坐下,正是文澄心。院外高处,俯瞰整座院子的一处石亭之内落了风帘,里面人影绰绰,内侍与宫女候在亭外。
纱绫掩在袖子里的手无法克制地颤抖着,那夜幻境中所见,在眼前循环往复,后背一片冰凉。
文澄心望着云栖面前线香明灭,抬手示意侍从前。侍从的手中一个紫檀托盘,明黄色的锦绸垫,正是那根钗子。那侍从将托盘置于云栖面前的案几,躬身退下。
云栖将那钗子拿起,指尖抚过每一处纹路,果然可以触到极其细微的凹凸。她偏过头,略点了点,纱绫捧着青瓷的水洗前,其间清水粼粼并无特别。文澄心身边的侍者前查验后,又躬身退回。
云栖将钗子置入水中浸泡片刻,又取出,接过纱绫手中的帕子,将它仔细擦拭干净。抬眼瞧着三支线香已燃了一半,将钗尾凑入线香方的烟气之中。只过了片刻,就见钗身的金色渐渐褪去,竟露出玉质般的色泽,阳光下澄净光洁。
她将钗子握在手中,指间灵活地拨转。看似坚硬的钗子,在她手中飞快地弯折转承。那三株香落烬成灰的时候,她手中已躺着一枚六边的玉牌,面一只鸾鸟展翅高飞。
一旁的侍者急忙将紫檀托盘呈,云栖将玉牌放回明黄色的锦垫之。那侍者呈给文澄心看过之后,匆匆往那院外的高亭而去。
云栖起身,抬眼间,文澄心已走至眼前,他的眸中淡淡的倦色。
“不用担心,我会护你周全。”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送进她的耳中。
她的嘴角漾开笑意,如春日枝头缀满的万千芳华,明媚而耀眼。“王爷要护着的东西太多了,云栖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文澄心瞧着她双颊晕异样的绯红,忽觉不妙,就见她软软倒下,急忙伸手扶住,“你做了什么?!”
话音未落,院墙外的高亭中传来惊呼声,他急忙转头去看,禁军已冲入亭中,外面乱作一团……
惊怒之下,他转头望着怀里的云栖,“你竟敢刺杀……”
云栖虽已神识模糊,还是觉察到身后不远处纱绫的异动。纱绫自袖中抽出匕首,眨眼间已递至文澄心的后背。
云栖心下一叹,当初怜她身世与自己几分相似,却不想仍是没听进自己的告诫,出手竟如此鲁莽。当下拉紧文澄心后背的衣衫,旋身一转,纱绫来势太急根本无法收回,眼睁睁见那刀刃直没入云栖的后背。
文澄心看得清楚却不及出手,心中巨恸,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她第一次这么柔顺地偎在自己的怀中,却是为了救自己一命。她刺王下毒,本已抱了必死之心,却又替自己挡了避无可避的一刃。
他擦拭着她嘴角涌出的血迹,反复喃喃低语,“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
云栖已不觉得任何的疼痛,相反,她觉着眼前渐渐清晰起来,他的轮廓乃至面每一条起伏和纹路,都看得十分清楚。比起南梁灭国那日,他竟没有太多的变化,除了眉间因着时常紧锁而留下的纹路。
她很努力地牵了牵嘴角,“你这么束着发……倒像是个将军的样子了……”
“你说什么?”文澄心晃了晃,“你能看见我了?”他的手抚她的面庞,“你真的能看见了?”
她微弱地点头,“鸾符与我牵扯太多,注定都不能存留于世……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答应我,刺你的姑娘,赦她无罪……她与我很像……”
文澄心看着她眸中失了清明,缓缓阖,面庞轻轻偎进自己的怀中……
身后匆匆赶来的侍卫,只见他双眼尽赤,满面痛色,无一人敢前……
青羽正将香鼎中的余烬用香勺拨出,那小巧的勺子竟脱了手,落在地。叮的一声,声音不响,她竟惊出一身汗。
还未来得及拾起地的香勺,浮玉已经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自幻成人形,虽然还想不起来如何变回原本苍鹭的模样,他也不高兴再变回小白鸟的憋屈样子。此刻气不接下气地冲进来,大约还是没习惯奔走,半天没缓过来。
青羽却觉着不妥,当下起身问道:“出了什么事?”
浮玉抚着胸口,“京城里头可是热闹了,皇帝被刺,又是毒又是暗器的……听说是前南梁的长公主下的手。娇娇美美的佳人,怎的下手也如此狠辣……”他很是痛惜的摇着头。
“云栖?”她的脸色急变,“她怎样了?”
浮玉被她的面色惊了惊,后退了一步,“她……她自己也中了毒,据说当时还有人欲行刺亲王,她替他挨了一刀,估计是没得救了……”
她怔在原地,浮玉小心继续道:“她给你留了样东西……”说罢,将一支小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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