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发现,妹妹在故意躲着他——白天早早出门,晚上也总是各种借口晚归,回到家立刻洗漱,完了就躲进卧室不出来。
方白醒来七天,跟妹妹只见了三次面,说过一次话。
这次唯一的谈话还是七天前,妹妹得知他苏醒的消息后匆匆从打工的店里赶回家,见到他时脱口而出的那一声惊呼,“哥!”
然后她神情恍惚了许久,再也没跟方白说话。
方白能理解她。
十年前,方沫只有七岁。在她人生成长的最重要阶段,哥哥不仅没能陪他玩耍,辅导她学习,保护她不受人欺负;反而躺在病床上,需要她的照顾,成为她的累赘。
直到现在。
她曾经习以为常,以为永远不会醒的哥哥醒了。
他醒了,能走路、能吃饭、能说话,健健康康,完完整整!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安静、从容、淡定!就好像这个家从未经历苦难,就好像看不到尽头的绝望从未存在,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就好像——背叛!所以她开始逃避,甚至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位最熟悉的陌生人。
方白既然明白这一点,就不能坐视。
“我们需要谈谈。”
清晨五点,他坐在客厅沙发上,忽然开口。
已经穿好衣服,正蹑手蹑脚从卧室出来准备去刷牙的方沫“呀”的一声尖叫。
沈秀梅若不是上夜班还没回来,这会儿肯定被她一嗓子惊醒了。
“你,干什么大清早坐在那里不声不响,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入静观照啊,凌晨三点到五点是冥修的最佳时机,”方白一本正经地回答,“还以为你不想理我呢。”
“谁说的!”方沫走近两步又停下,“我就是还没想好跟你说什么……”
“那我教你一招,说废话是人际交往的第一步。”
“一家人还要搞人际交往?”
晨光穿透窗户落在方沫俏丽的小脸上,映出她黯淡的神情,“你可是我的哥哥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十年未见的哥哥,”方白补充道,“所以,你觉得有些生疏了,是吗?”
“哪有生疏!”方沫垂着头,小声反对。
“其实,你可以从我的角度想一下。我昏迷前,妹妹还是个喜欢梳双马尾的小丫头,一睁眼,哎哟,这是谁家姑娘!”
他故意用了逗笑的语气,妹妹的眼角却隐有泪花闪动。
方沫抬头看向自己的兄长,泪珠划过脸颊,“可我天天都能看见你!每一天,每一天都见到了。在我眼里,你一点都没变,一点都不生疏!”
方白一怔,心想,这反应不对啊!老夫纵横法界十万年,阅人无数,这会还摸不准一个少女的心思了?
“那——这几天,你为什么老躲着我?”
“那是因为,因为……”
方沫小脸涨得通红,不知为何羞得说不出话来。
她擦干眼泪,索性一言不发,“哼”了一声,跑去洗漱。
方白听着卫生间传来的哗哗水声,忽然间老脸一红,明白了原委。
他沉睡这些年,尤其是父亲去世后的三年里,母亲不可能无时无刻地照顾他,在母亲事忙时,妹妹说不定会偶尔接过照料哥哥的责任。喂饭、按摩还好,帮他擦洗身体、清理代谢物这类腌臜事,方沫怕是没少做。
一个小姑娘如此照顾一个成年男性,方白不醒还好,一醒倒让她觉出这些经历实在羞人,肯定想躲避一下!
方白遍历沧桑,这点小小的尴尬倒也不算什么。
他哈哈一笑,就去厨房准备早餐。只要妹妹没有怨恨就好。
他花二十分钟做了一大碗蒸水蛋,又做了两碗葱油拌面,把碗筷都摆好,方沫才磨磨蹭蹭地从卫生间出来。
见她头发已经梳好,还化了淡妆,方白熟稔地招呼道:“快来吃饭,别放凉了。”
方沫微微一愣,若无其事地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
方白也坐下来陪他。
方沫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蒸蛋,偶尔心不在焉地调戏一下碗里的面条。
方白忽然问道:“你打工的店上午十点才开始营业吧。”
“嗯。”
“那你天天五点多出门?”
“步行到公园,找个亭子看书复习,到点了再去。”
“工作累吗?”
“还行,老板人挺好。”
……
他们慢慢聊着废话,气氛渐渐融洽。一顿简单的早餐吃了一个小时,陌生感一点点地消除了。
吃完饭,方沫背起双肩包出门。出门前,她忽然扭头喊了正收拾碗筷的方白一声,“哥!”
“怎么了?”
“没事儿。”
“哦。”
方沫推开门,走了出去。关门前,她又把头探进屋里,喊道:“哥!”
“又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
“好吧,你尽管叫。”
“嗯,以前不管怎么喊,你都不答应。”
“现在听到回答了,是不是很开心?”
“特别开心!特别高兴!”
“傻丫头!”
方沫缩回头,关上门,哼着歌走了。
方白把碗筷端到水槽里清洗,嘴角微翘。
这丫头,真是傻兮兮的。
一个小时后,沈秀梅带着一脸倦色回家了。
方白也给她准备了早点,鸡蛋土豆饼加小米粥。
沈秀梅一脸惊喜,又嗔怪道:“这孩子,不叫你做饭你偏做!”
方白笑道:“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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