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占黄山。每年获木植租息六十余万。以致家累钜万。富堪敌国。赴东厂出首。天荣依命。没奈何次日只得写了个揭帖。
投到东厂。杨寰见了。如获至宝。即刻转上来。忠贤随即矫旨拿问。票了驾帖。差锦衣官校星夜到江南来拿人。校尉等诈了万金。吴养春只要救命。也顾不得银子。随即吩咐伙计将各处典铺盐店都收了。我又未曾犯法。朝廷也不过勒要我的银子。家中姬妾都着他母家领去。听其改嫁。老母妻子。
免不得抱头痛哭而别。不一日到了京。发镇抚司拷问。吴养春遍行买嘱。许显纯也得了他有万金。心里却也怜其无辜受害。又怕魏监差人打听。不敢放松。他就照原揭上题个拷问过的本进去。一二日批下来道。吴养春赃银六十万。着刑部行文与该抚照数追比解京。其山场木植银四十余万。着工部遣干员会同该抚按估计变价解库。其山场二千四百余顷。并抛荒隐匿地亩。均着查明入册。此皆厂臣为国忠心。发奸巨手。搜剔黄山之大蠹。克襄紫极之浩繁。省国帑而工度饶。
不加赋而财用足。宜加优奖以励忠勤。着赏给绿缎四表里。
羊八只。酒八瓶。并着荫弟癙一人为锦衣卫指挥。世袭其职。给与应得诰命。钦此。那吴养春父子生来娇养惯的。哪耐刑法。熬不过几次迫比。俱死于狱中。正是:
百年富可拟陶朱。却笑持家术也无。
致死一身亡犴狴。只因轻自放豪奴。
工部奉旨差了个主事来徽州变产。先时吴养春家私原有数百万。后因养春被拿。他妻子各处寻分上救他。不惜钱。
要一千就是一千。要一万就与一万。那些亲友有实心为他的道。只要钱用得到。自然灵验。亦有借此脱骗的。那些女流如何知道。就如挑雪填井一样。及到抚按追赃时。家私已用去一半了。只见家人回来说。主人都死了。原来此事是安保陷害的。举家切齿。痛哭一场。不日工部司官到了。会同抚按清查。
那些亲友见事势不好。都不敢来管。只有一个老家人吴良出来撑持。那主事同抚按上了察院。传集府县。将出场木植变价。
少不得要报人买。未免高抬价目。那些富户见值一百的就要卖人二百。那些怕买的花钱求免。或贿嘱延搁。那买不起的便来告免。反被责逼。以致妄扳别人。株连不已。
及至纳价时。书吏又作弊。用加二三的重平子收银。及完清了价。又无产业领。他又报别人来买。设成骗局哄人。那报买的也不能听他缓缓上价。还要当钱粮追比。无奈这是个钦差官儿。不受抚按的节制。无处告理。正是天高皇帝远。有屈也难伸。把一个徽州城搅得不成世界了。赃银出过六十余万。也就艰难了。众童仆都偷盗财物。各自逃散。日日只带这老仆吴良追比。这吴良年近七旬。渐渐打得不像样而死。这主事又差人拿他家眷。那老太太年老出不得。官便来拿他妻子。那孺人是宁国沈相公的孙女。南京焦状元的女甥。见人来拿。他放声大哭道。我为世代簪缨之女。富贵家的主婆。岂可出头露面。
受那狗官的凌辱。罢。与其死于此贼之手。不如死在家里的干净。于是解下丝绦悬柴自缢,他两个女儿见他娘吊死。他们也相缢而亡。可怜:
愁红惨绿泪成丝。弱柳迎风自不支。
断送玉容魂弗返。分明金谷坠楼时。
那老太太听见媳妇孙女都死。吓了一跌。也呜呼哀哉了。
众亲戚闻知皆来□问。备棺收殓。那些差人犹自狐假虎威的诈钱。衔坊上看的人。都动不平之气。内中有那仗义的道。
你们逼死了他一家人口。还在此吵闹。我们打这起狗才。
众人一齐动手。把几个差人登时打死。渐渐聚了几千人。打到察院衙门里来。那些衙役正要上前阻挡。见人多势众。都一哄而走了。众人便放起火来。主事的家人见事不谐。都扒墙破壁而逃。哪里还顾得本官。那主事还未起来。忽梦中惊醒。只道是失了火。忽听得外边嚷道要打主事。要杀主事。
才知是激变了地方上人。此刻并无一个爪牙。只有一个门子在傍。即忙越墙而逃。这边府县等忙来救火安民。一面通详抚按据实奏闻。魏忠贤见激变了徽民。只得把主事削职。便把这事缓下去了。不料又走出个许寺丞来。这许寺丞名志吉。本是徽州许相公的孙子。以恩荫仕至苑马寺丞。与吴养春是至亲。
他见徽州打了钦差。恐魏监恼不肯休歇。又恐连累到自己。遂央倪文焕来对忠贤说许寺丞本籍徽州。深知吴养春所放天津淮扬两浙各省的债务。并各处盐当产业。若差他去。不到半年。
赃可全完。许寺丞又送了许多礼。才得了这个差。南直士大夫在京者。只道他是好意。或者因徽州困极。他出来自然设法调停。谁知他竟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类。
只要保全自己。奉承权贵。不顾乡里。一路来各处清查。
丝毫不能遗漏。及到家乡。他便想道本地府县是我父母官。恐他要假借起来。后日难以行事。他便以宪体自居。公然坐察院。
地方官勒令庭参。府县见他如此。都不理他。他也只得厚着脸行事。众乡绅来见时。他便十分倨傲起来。内中有个方给事。
才说得几句话便抢驳他。反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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