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匆匆将自己掉下来的一缕鬓发别到耳后,简单吩咐了抱琴几句,抱琴便转身出去拿了要出门的宫装过来,钟情自己动手,梳妆洗漱倒是比等着宫人来要快的多,飞速地收拾妥当了,钟情也没心情再用早膳,只仓促地喝了口热茶,抱琴捧着一碟玫瑰杏仁糕进来,钟情犹豫了一下,避开宫人,将那一碟缓缓地吃了。
用到第三块时,果不其然,在唇舌之间勾到了那枚药丸,钟情咬着唇,踌躇许久,狠了狠心,将那药丸咬开用了。
——年太医如今虽然并算不得完全可信,可这种时候,若是再突然怀了孩子,才更是麻烦。
钟情并不是个多么聪慧敏锐的人,两年后的那场难产,她思来想去,除过在永和宫外听到的那句意味不明的低语,她至今没再找到什么旁的有力证据,怀疑方向自然更是泛泛得难以确定,短时间内,钟情也只好先从自己身边的人开始入手怀疑。
抱棋既然尚且都能察觉出几分端倪来,那年太医呢?作为当时在钟情怀孕后每日准时来永寿宫给钟情请平安脉的太医......他当真,一点也不清楚钟情的情况么?
怀疑起年太医很简单,但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钟情未免觉得这事情有些太过荒谬可笑——当初在未央宫时,如果不是年太医暗中相助,在钟情面前拆穿了婉贵妃的恶毒手段,恐怕钟情当时连允僖都生不下来......从未央宫到永寿宫,及至钟情难产而亡,二人彼此相识了八年,而这八年间,如果年太医当真对钟情动过杀心,为何早不下手晚不下手,偏偏就在钟情怀孕后下了手呢?
怀疑年太医,就意味着钟情要承认,自己曾把一个别有居心之人,毫无保留地放在身边信任了八年......而且从头到尾,从未生疑。
这已经不能单单有一个“蠢”字来形容钟情了,真要说来,她能活蹦乱跳地活到二十五岁,真要说起来,还算是她命大了。
但若是不怀疑年太医......那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根本说不圆拢。
钟情想,年太医必然是有问题的,服侍八九年的贴身宫女尚且对自己有所保留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地步,认识七八年的太医有问题,倒是也算正常?
说来说去,只能说,能让这么些人在自己身边过得好好的钟情,实在是......令人无话可说。
钟情自己也郁闷地说不出话来。
不过......钟情暗自忖度着,既然年太医背后的“那些人”,如果有的话,能高抬贵手允许自己活到了上辈子那时候,必然是有其不为人知的缘由的,这一时片刻的,至少在自己还尚未再次有孕前,倒是也可再将就着暂且与年太医虚与委蛇一段时日。
毕竟一时半会儿的,钟情手头也没别个可用的太医了。
只是这药丸......钟情缓缓地放在嘴里咀嚼着,一点一点地咽了下去。
钟情上辈子用这小东西避孕是一直没出过问题的,后来再次有孕后,也曾担忧过先前用的这药丸会不会对胎儿有损,特地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请来问过脉,徐院判亲口判的“双生子,胎象稳健”,当时成帝也在,即刻便吩咐了不少赏赐下去......钟情估摸着,自己吃了这许多年,要出事也早该出事了,不忌讳这一次两次的,只是这无论在心里怎样地安抚自己,钟情到底还是觉得不舒服极了。
——得找个法子,让人出宫帮她好好地验验这东西的成分配方才是,钟情如今,可是对宫里的哪个太医都不怎么信得过了。
钟情扶着步摇从永寿宫的正殿里出来,崔美人和章选侍早已等候多时了,二人忙上来见礼,钟情照例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然后三人匆匆上了辇往长信宫赶。
时辰确实是不大早了,钟情紧赶慢赶,却是在距长信宫殿门的最后一个拐角处,与婉贵妃的坐辇赶了个正着。
二人狭路相逢,自然是得有一个要让的,婉贵妃论位分、论资历、论出身乃至论儿子都完胜自己,钟情自然是非常有自觉地下了辇的那个。
只是在心里不免自嘲地想,能和婉贵妃这么个回回都要摆足了架子压轴出场的撞个正着,可见今日是着实不早了。
钟情领着崔美人和章选侍往道边一蹲,依照常理,婉贵妃的坐辇就可以径自扬长而过了,可婉贵妃今日不知犯了哪门子的毛病,不偏不倚,偏要在宫人们抬着她正正路过钟情身边时,摆手叫人先站住了。
然后就不动了。
二人一上一下,婉贵妃坐在辇上,钟情福身行礼半蹲在边上,婉贵妃一不叫起,二不走过,就这么直挺挺地停在那里,打量着钟情行礼的姿态。
上上下下,一根头发丝都不曾略过。
钟情的脸色缓缓淡了下来。
婉贵妃这摆明了是给她个下马威,用这种方式,叫她来“好好地”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钟情想,昨日按着柳丽容打的那一顿巴掌,终究还是惹了婉贵妃很大的记恨了。
钟情笑了笑,却也并不着急,得益于她自己刚刚才想起来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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