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屋的门,指着黑洞洞的门内“姑娘先歇歇,奴婢这就叫人看茶端水过来。”
瞧那架势,似乎只要冷雪柔一进屋她就转身要走。
冷雪柔咽了下口水“那个我我想见见五姑娘,住人屋子,不打声招呼不好吧”其实她更想转身就走,跑到安锦南身前质问哭诉。她好容易上门一回,缘何要如此怠慢
可她想到适才走来的那一段又窄又黑的路,实在没勇气自己跑回去。
芍药闻言轻笑了下。
“那姑娘您稍待,奴婢过去问问,看五姑娘是否方便”
安置好冷雪柔,芍药回到安锦南的院子时已是半个时辰过后。
书房还亮着灯。
安锦南手持一卷古书,斜倚在窗前炕上。睫毛在他脸上投下扇形的影。这人不言语时整个人仿若一座高大的冰山。芍药轻手轻脚进来,对上他沉默冷峻的面容,不由自主地窒了一息。
安锦南没有抬头,声音淡淡的,缓缓的“老实了”
芍药垂首答话“是,按侯爷吩咐姑娘吓得不轻奴婢等姑娘睡了才得空过来回话。”
安锦南摇了摇头,咬牙道“不治治她便不知天高地厚。”
默了一息,又道“冷家那边怎么说”
“冷三太太当着韩妈妈面前把姑娘说了一通,听说受了惊吓当即就要过来接人。韩妈妈好容易劝住了,说好过两日叫冷大爷亲自过来接回去。还千请万请,给侯爷赔不是,说管教无方给侯爷添麻烦了”
安锦南“嗤”了一声。手里书卷一甩,轻抛在旁。
芍药眼眸深了深,走近几步蹲下身来要替他脱靴。
安锦南摆了摆手“你退下吧。明儿一早那妮子定要来闹我,你叫五妹把她缠着,我还有旁的事。”
芍药的手停在他足边两寸,抿唇站直身来。“侯爷”明知不该,可有些话她还是忍不住要问。
安锦南目光朝她看来,那幽深的眸子波澜不兴,好似这世上再没什么东西能叫那里面曾经澎湃过的情绪再次涌动。
他是这样冰冷孤寒的一个。
这么多年过去,连她都心痛他熬得不易。
“冷家这次,怕是有意放纵二姑娘跟了侯爷过来侯爷您”
安锦南眉尖微不可见地挑了挑。
他唇角绽开一抹结了霜的冷笑。
“所以呢”
芍药被那彻骨的寒意所袭,心中凛然一窒,忙忙垂下头去。
她硬着头皮道“侯爷欲否早做打算,是绝了冷家念想,还是顺势而为”
这话说完,屋中只余令人压抑的死寂。
芍药膝盖微晃,几乎就站不定了。
半晌,安锦南幽幽开口。
“出去”
芍药面如死灰,她不敢辩,不敢告饶,缩手垂肩快步走出书房。转过回廊,在漆黑不见五指的角落里,她将脸颊贴在廊柱上,低低地哭了。
安锦南两手按在自己额头上,胡乱揉了两揉。
头痛欲裂。
这一个个的算计,没完没了的琢磨打探,远避至此,仍是逃不过么
芍药曾也是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年岁越长,倒越发聒噪麻烦。
安锦南手握成拳,狠狠在额角砸了两记。
倒曾有过那么一双手,劲道适中,软硬得宜,替他暂缓过这要人命的头痛。
永和宫的芷兰姑娘
马车帘后不经意的一瞥,足以令他认出旧人。
若是旁的宫人,恐怕他还未必叫得出名字。
段家的表亲,住在盛城,闻称丰大姑娘
今日段家叫人送来的海东青,莫非便是她自以为是的指点了
安锦南放下额上的手,闭上双目缓缓躺倒下去。
第8章
昨日段凌和的到来令丰家短暂热闹了一回。东府那边丰钰的几个堂兄弟作陪,与段凌和喝酒到子夜方散。
清晨天不亮段凌和就告辞回临城,临行塞了一只木匣给丰庆,说是听说丰钰在议亲,这是段庸给自家四妹唯一女儿的添箱。
丰庆只觉接到手里的东西恍有千斤重。
回到自己书房悄悄打开瞧过,丰庆心里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这滋味,好似给人闷头戳了一棍子在臀上,虽不十分痛,却只臊得慌。
这些年两家往来稀疏,如今提及他岳家必指的是客府。段家那边乖觉得很,除年节和长辈们寿辰时的走动往来,轻易不给他添烦。不想到了丰钰婚事上,段家终是忍不得了。
谁不知王郑两家水深段庸虽什么都没说,可这一匣子东西分明就在打他的脸。
只差明里骂他卖女求荣不要脸面。
丰庆回到上院,脸色黑沉沉的。客氏坐在窗下瞧丰媛描花样子,见他一言不发地垂头进来,笑着迎上“段家大哥儿去了钰丫头也是,才多远的路啊,咱家备着好些人随着呢,还劳她大表兄亲自送回来。”
这本是句客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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