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看了一眼那三个明显有些忑忐不安的家仆,眼里倒也没有轻视的意思,黄家的凶名在西乡流传已久,与人争执时常断人手脚,甚至殴伤人命。县里追查下来就抽死签,以重金卖人命去顶罪。若非自己有前世的根底,经验,只怕比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
微风吹拂,院子里的大柳树的树叶盘旋起舞。
柳者,留也。既有送别时依依不舍的意蕴,又象征着结束奔波于此安家落户。这棵合抱大的柳树是陈浑当上有桑里里长那年亲手所植,十几年来见证了陈家在西乡的兴起。
他安抚道:“你们待会紧跟在我身后持长棍,不求伤敌,只要能自保就好。此事了后,我请你们喝酒,不醉不归。”
“诺”三人颤声应道,心里稍稍平静了下,但若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他们勉强端起手中只是普通的榆木棍,在刀剑流落民间极少的秦朝,这种韧性,坚硬尚可的长棍在市集上十分普遍,一般的大户人家的家丁便是用此来看家护院。
站在台阶上的小月楚楚可怜的道:“少主,您怎么把小月忘了。”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台阶上还站着个娇弱的少女,小月见陈牧指挥起众人来就像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眼里泛出异彩。
陈牧皱眉想了下,若是不答应她,这丫头倔起来也委实令人头痛,想了想道:“孙子曰谋事当有赏罚分明,小月你可在一旁记录每人所立功绩,以便lùn_gōng行赏。”
小月有模有样的拱手道:“诺”
众人听到lùn_gōng行赏四字后均是心头一喜,又见少主的贴身婢女负责考功,虽然不敢有什么非份之想,但都暗下存了一争长短的心思。凭白生了几斤胆气,这倒是陈牧所始料未及的。
陈牧分拨己定,铁锤、铜锤二人并做一处,带了弓箭找地方埋伏好。随后手里端着长棍的三人在庭中拢作一团。小月则在廊下,紧张的眨巴眼睛。至于府中的其他仆役要么找地方藏好,要么早就四散奔逃。
随即陈牧不作停留的往大门处走去,他要做的便是开门揖盗,心中暗道黄家敢公然围困陈府却不见游徼与亭长带人来盘问,想来乡寺那边是存了两不相帮的打算,真是一群喂不熟养不亲的白眼狼。
漆黑的陈家大门己被敲得震天响,大有破门而入的架势。谩骂声如潮水般涌来。
陈家的大门前聚集了一大堆人,正当冲的是十几个持棍拿棒一脸凶相的黄家子。四周零散围着一些里民,虽然他们心中对黄家的霸道多有不忿,但却没人敢做出头鸟上前来砠拦,大多是存了看热闹的想法。
黄成看着紧闭的大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指挥手下泼皮轮番上场痛骂陈牧祖宗十八代,并不是没有缘故的。他想借此打击陈家的声望,让乡里人更加畏惧黄家。连西乡第一的陈家都做了缩头乌龟,谁还敢生出反抗之心。
“爷爷驾到了,小畜生还不快来迎接。”
“再不开门,乃公就去把陈浑那老鬼刨出来。”
“哈哈哈!沒卵的怂货,还躲在女人怀吃奶,不敢出来了吧!”
……
四五个以善骂闻名街道巷尾的泼皮轮番上阵,唾沫横飞,骂得陈家门前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其中就属陈家旧仆张三骂得最起劲,他本来还有些忐忑,现在却吃定了陈牧是个软蛋,正急于在新主子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莫以为乃公不知道,陈牧你就是妖孽降世,先克死汝母,又克死……”
吱呀儿一声,紧闭着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吓得张三连连后退几步。而黄成则怀抱视若珍宝的长剑向前跨出几丈,绿豆大小眼珠了泛着冷厉的光芒。
一个身形硕长身穿素洁白袍的年轻人跨过门槛,由于尚未及冠披散的长发便用麻绳束在脑后,更显得丰神俊朗。
黄狻眼里充满嫉妒之色,他生来身形矮小,相貌更是丑陋。从娘胎里带来的一脸漆黑的大麻子像狗屎般糊在脸上,时常被毛武取笑。所以他生平最忌恨那些长相俊朗招女子喜欢的公子哥。
曾经在西乡有一个长相俊俏的年轻男子,有一次在街上相遇,那人不过好奇的看了一眼黄成脸上的大麻孑。黄成自觉受了奇耻大辱,当天晚上便带着手中泼皮闯进那人的家,当着他老母的面用烧滚的水浇在他脸上,转瞬间皮肉俱下面目全非,只留下一条命苟延残喘。那些原来爱慕他的女子,跟见了鬼似的唯恐避之不及。小门小户的又怎敢跟黄家斗,那户人家被迫只得远走他乡。
从此,黄成的凶名传遍西乡,可止小儿夜啼。陈牧也是从小月口中才得知此人的种种劣迹。
陈牧在台阶上站立,居高临下的看着为首的大麻子脸,知道这便是黄家二爷黄成。
二人相互对视着,倒也沒有像传闻中高手那样用视线擦出电光。
陈牧肆无忌惮的打量黄成脸上的麻子,嘴角微微翘起,露出戏虐的笑容,不轻不重地吐出二个字:“真丑。”
声音不大,却咬字清晰,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除了黄成外,所有人心中不由想道:真是老实孩子!尽说些別人不敢讲的大实话。不过,这小子死定了,触着了二爷的逆鳞,一定会死得很惨。
黄成的脸色由红转黑又变成紫色,双眼泛红,左手紧紧握着剑柄,咬牙切齿道:“竖子,找死。”若非记着大哥的嘱咐,眼前这爱说大实话的年轻人早就血溅三尺,成为自己剑下的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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