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摆脸子给他看么再有,便是眼前的陈博衍。
往常,他时常觉得自己这个四儿子恃才傲物,甚而不把自己的父皇放在眼中。但如今想想,陈博衍那些建言,虽然大多刺耳,却言之有物,行之有效,照着实施下去,也往往能收到成效。
难民大批涌进京城,朝廷颜面无存不说,也使得京中地面乱象横生,已有许多世家大族的族长进宫抱怨过了。
皇帝亦在犯难,虽说已吩咐了户部官员加紧赈灾,但京中这起流民,却不知该如何处置。
以往,还从未有过类似的事情。
皇帝倒也曾有过陈恒远那般的念头,将这些碍眼闹事的流民驱逐了之。如此作为,民心固然会不稳,但这些灾民流民的民心,重要么但今日听这话从陈恒远嘴里冒出来,皇帝的心中便不踏实了。
他也明白,自己这个儿子的主意,从来有些不着调。再听了那些臣子的言语,他便更觉得没底了。然而,他想要的是一个确实的策略,并非是这样泛泛之言。
因此,他便等着陈博衍献策,谁晓得这个四儿子竟然一反常态,附和起了陈恒远。
这节骨眼上,要他出主意想对策,他到客气上了,摆这谱给谁瞧呢皇帝脸色阴沉,陈恒远脸却也拉了下来。
他可不信这个四弟会突然来奉承自己,往常自己但凡在御前献策,陈博衍必定百般挑刺,把自己的讽刺的体无完肤。如今,他突然一改常态来奉承自己,其中必定有诈陈博衍却依旧面淡如水,他是有对策,这场流民之灾上一世也曾有过,还在京城闹过不小的乱子。那时候,皇帝听信了陈恒远的言辞,又被胡欣儿猛吹了一阵枕头风,那维护天家威严的念头占了上风,便将这些流民撵出了京城。
然而因朝廷腐败,赈灾的粮款未能发到百姓手中,皆被那些贪官污吏贪墨了,这些灾民无处安身,又被官兵驱逐,越发震怒,便结社立帮,成了一伙乱党,在京畿一代活动。
起初,他们还只敢劫掠寻常富户,有了钱粮之后便日渐壮大,朝廷几次清剿不利,终于南方叛乱之时,趁乱打进了京城,而宝禄郡主姚软儿亦是丧命乱中。
这起乱党不过是一起乌合之众,最终仍旧是被京城驻军镇压了下去,但这一次叛乱却给了周朝皇室一个重大打击,自此民间越发动荡,直至陈博衍登上皇位,方才稳定下来。
今生,胡欣儿已然死了,没有人乱吹枕头风,再有太后与母亲在后面提点着,皇帝倒也没那般容易便听了陈恒远的癫狂主意,余下的事情自然便是自己的事了。
陈恒远浓眉忽然一扬,皮笑肉不笑道“四弟的岳父如今在外头广设粥棚,施舍粥饭。每日到了饭时,那菜市口人头攒动,水泄不通。如今谁不称赞安国公仁义,这等沽名钓誉,笼络人心,你又虚客气些什么”
陈博衍那张冷峻的脸上,这方有了那么一丝波动。
他转眸看着陈恒远,淡淡说道“太子殿下这话未免过了,安国公忧国忧民,自掏银两安抚灾民,不曾肆扰朝廷一分一毫,如何算得上沽名钓誉有那粥棚在,不知免了多少抢盗案件。这样一件好事,怎么到了太子口中,成了笼络人心再则,安国公需替谁笼络人心”
陈恒远轻浮一笑,切齿道“当然是为了你,你立马就要当人家的女婿了,这萧家上下还不为你肝脑涂地”
这话,他说的愤恨无比,心中却满是妒恨。
从献祥瑞案发以来,他便一路栽跟头到现下。
姚软儿卖了他,胡欣儿又死了,太后也不甚待见他,他连一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后宫,几乎就是陈博衍的囊中之物。
宫外,又有安国公府替他收买人心。
陈恒远是打从心底里的恐慌着,自己这太子之位,似乎真的是不稳了。如今人人都称赞他陈博衍才干过人,谁还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中甚而,太后已隐隐有意,劝皇帝改立储君了。他听到这风声时,只觉的后脖子上都是冷汗,即刻招来了他的清客谋士商议此事。
那些谋士便替他出了这个主意。
“皇上素重颜面,如若殿下能为皇上除此忧患,皇上必定对殿下刮目相看。原本,这储君就是殿下,改立他人并非易事,再看殿下如此能干,自然打消了改立储君的心思。”
陈恒远便依了这人的言语,今日议政之时,便将这主意讲了出来。
然而,皇帝好似并不高兴,反倒还向陈博衍问计策,这岂不是嫌他主意不好,他这个太子治国无方么陈博衍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个高位得宠的娘,又早早寻了个好亲事,万事自有人替他谋划,又惯会在父皇面前卖弄聪明。
这样一个人,真就是他的心头刺老天,干嘛要生个这样的人下来陈博衍笑了笑,淡淡道“太子这话更是稀奇了,臣笼络这人心有何用处”
陈恒远看着他那张笑意浅淡的脸,狭长的眸子里尽是讥讽的意思,他一时火冲上头,想也不想道“帮你收买人心,好助你在父皇跟前邀宠,而后唆使父皇改立你为储君”
这话落地,堂上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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