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我两步的距离站定。
我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也定定站住等他继续说,结果他只是问我“要不要休息?”
他低垂着眉眼,我却怎么看他都像是憋笑。
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我的裙摆上不知何时沾染了些泥土。可是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不妥。
正欲反驳,谁知他继续道“再往前是弘福寺的放生池,恐有生人冲撞了殿下。”
又是殿下!
就没有什么时候不称我殿下的吗?
明明上次也没有叫我殿下!
不过叫我郎君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尤自顾自地想着,人却从善如流地和他一起坐到林间的大青石上休息。
树影斑驳,还带着阳光的余温,偶尔能吹些凉爽的小风。
我没话找话的和他聊天“你今日怎么会来弘福寺?”
问完又暗自懊恼,他一早都说了是来辩经的,我这问的都是什么傻瓜问题!
我正在心里暗骂自己愚蠢,就听一道温润的嗓音响起,不疾不徐,认真地答:“辩机来弘福寺同师父辩经。自从上次回去后辩机便立志要学通梵语,翻译经文,将佛法弘扬到每一个人心里。只是师父认为辩机应该努力修行自身,达到成佛的境界。辩机今日同师父辩经便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
说到这里,他露出年轻人骄傲的神色,神采飞扬道“师父他已经被辩机说服。”
我不晓得为什么,丝毫不怀疑他的能力,点点头称赞他“我知道你厉害,今日我都看到了。”
低头看见他褐黄色的僧袍,好奇地扯着他的袖口,再仔细翻看两遍,有些疑惑“怎么换了这个色?之前不是石青色?”
他有点懵,顺着我的动作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僧衣,难得的,他有些羞涩,腼腆道“这是法师的僧衣,辩机平日里只穿僧弥穿着的石青色。只是今日是重**会,穿它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对了,他年纪轻轻就是法师了。
我理解的点点头,感同身受的说“大概这个和我的朝服是一个用处。”
我也只在重要祭祀或者册封大典的时候才会穿朝服。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其他僧人也有一直穿褐黄色僧衣的。
忽地一拍手掌“我知道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带着几分揶揄,肯定的说,“一定是因为你是同龄僧人鲜少见的法师,穿法师的僧衣在同龄僧人中太鹤立鸡群,在一众法师中又太年轻了。你不想在僧人里太打眼,对也不对?”
说完还冲他挑了挑眉。
他的脸又立刻涨得通红,局促地避开我的眼睛。良久,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只是依旧不敢看我,面上还带着窘意。
这样说来,他其实在僧侣集团内非常优秀。想想也对,他若是寻常僧人也不敢同我一道坐在这讲话。
我们随意说了两句,正不晓得该怎么接话,有第三个人的声音响起。
“呦!辩机法师怎么和一个女娃娃坐在这僻静的地方,你可不要辱没了佛祖!”
这样尖酸刻薄的语气,让我一下子联想到了李淑。
抬眸一看,我们面前不知道何时站着个大和尚。他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下巴尖尖,两只绿豆大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我,好像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似的。
这死秃驴,居然敢这样打量我!
我根本没有思考他话里的意思,本能地就想说话。
“你这”
我刚出声,一个高大的身影瞬间挡在我面前,正好遮住那个大和尚猥琐的目光。
他一改往日的谦和,目光灼然地直视对方,语气带着严厉“师兄慎言,辩机一个方外人无惧,这位施主却受不得师兄的侮辱!辩机以佛陀之名起誓,辩机是引这位施主参观寺院,途径此处,稍作休息,师兄当向这位施主道歉!”
是辩机,这样灼灼逼人,一身正气的辩机。
我难以置信,在我面前从来都是一潭清水的辩机还有这样强硬的时候。
听辩机话里的意思,此人是他师兄。我侧身从辩机身后悄悄打量了对方一眼,心里感慨,这人不论是长相还是修行,比起辩机实在是差太多了吧!
辩机的师兄可能也不常见辩机发脾气,此时见他动怒,立刻软下来,连连道歉“是我胡言。”
辩机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伸出手引我向前走,越过他师兄时轻飘飘地说“师兄既然是胡言,就该知道自己犯了佛门戒律,还望师兄能主动在佛祖面前请罪,省的师父操心。”
说罢,他快步走过,不再理睬那个大和尚。
一直走出树林很远,我依旧能感觉到他胸膛的怒火。
“喂!你慢点!”我有些气喘,扶住膝盖弯着腰休息。
看他停下,我道“你师兄还挺厉害,能让你这样生气!我十九妹也是这个德行,我却很少生她的气,可见你修行还不到家。”
“过了那个门就是大雄宝殿,殿下自去吧,白术姑娘正等着,辩机还有事,先行一步。”
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他突然说。
我直起身,盯住他,他脸上的细小绒毛因为生气而立起来。鼻翼一张一缩,胸膛起伏地厉害。
这样生气?我摸了摸鼻尖,劝他:“你不至于和一个嚼舌的鸭子计较,他就算说的话再难听也不会损害你的修行。”
他突然目光锐利地看向我,拔高了音量“你知不知道他说这话是坏你闺誉!要不是说的人是你,我!”
若不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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