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秋雨下来,庭前的菊花被打得满地都是,人的心中更像是积郁了一潭死水,不得畅快。我只盼着,这场阴雨能早日过去,希望张文书能彻底消失。
第二日我便瞒着父亲去了典当行,没想到在路上却碰见了重山,他正被一群人持着大棍猛追,没跑多远便被他们推倒在地,紧接着就受到一阵狂揍。
“住手!”我忙冲上前将那群人赶开了。
重山艰难地爬起来,他已是鼻青脸肿,额头还淌着大片的血。
“怎么样?”我拉着他关心问道。
“不要你管,你走!”他却推了我一把。
那些人却赶忙将我拦着,恶狠狠道,“别!看你们是旧相识吧,赵重山欠了我三十两银子的赌债,今儿要是还不了,我就卸他一条胳膊一条腿!”
赌债?我一听,心下立马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你也太不争气了!要不是看在赵大娘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你!”
我一边冲重山骂道,一边掏出银子来替他还了。我平生最讨厌在赌场醉生梦死的男人,莫说安身立命的本事,就是一点志气也是完全没有的,简直枉生为人。
那些人拿了钱,立马就像风一样刮到别处去了。
没想到重山怒了,忽然对我吼道,“你很有钱吗?要你发什么善心,你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不可理喻!”我怒而转身,径直离去。
重山却又追了上来,把我拦在了典当行门口,看他的怒气已经平缓了很多,脸上反多了几分愧色,他憋了许久方道,“那三十两我会想办法还你。”
我便摇头道,“不用了,你也帮过我。”
重山又道,“对付张文书这种人,只能以毒攻毒,你完全不必花这么多钱。”
我一听张文书,便惊了,忙拉他到了一边,急道,“你是如何得知?”
重山便道,“昨日你们在茶楼会面,被我不小心撞见了,张文书素来阴险,我料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便听了个墙根儿。”
我追着问,“你说以毒攻毒,你对他做了什么,他人呢?”
重山轻松得意道,“被我绑了,扔在后山山洞里。”
“你,你怎么如此轻率?你绑他一时,还能绑他一辈子吗?他狗急跳墙怎么办!”我忍不住对他一通埋怨。
重山便不屑道,“什么狗急跳墙,大不了给他一刀,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
我便道,“他死一百次我也不觉得可惜,可是清愁呢?她能等张文书一辈子!我就是要让张文书亲口和她说清楚,一定要她死心你明白么?”
重山瞬间就呆了,许久方弱弱道,“她真会这样吗?”
我没有说话,怨念深重地冲进了典当行,重山这次没有拉我,而是默默随我一同进去了。
掌柜的一打开包裹,眼睛瞬间就瞪得如同算盘珠子那样大,放起光来,“这,这,你当真要当了它?”
“您看多少钱?”我淡淡点头道。
掌柜的不时转过头来看我,“你开个价吧。”
“两千银子,少一分我不卖,多一分,”我呆呆道,“我也不要。”
“成交!”掌柜的大喊起来,立马叫人立了字据,开了银票给我,我看他小小翼翼反复端详琉璃盏,恨不得整张脸都贴上去,手下一堆伙计也立时围了上来,惊叹不止。
我亦匆匆瞥了一眼,便逃似地狂奔了出去,一颗心就像是被掏空了。
重山带我去了后山,张文书的确被他绑的结结实实,关在洞里,狼狈不堪。
张文书一见我,便像一条疯狗冲了过来,狂叫道,“乔清华,你说话不算数!别以为把我关起来就万事大吉了,你等着你妹妹身败名裂吧!”
重山吼道,“少他妈危言耸听,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看大吉不大吉!”
我将三千两银票尽数摆在他眼前,道,“我说话算话,钱是一分不少都给你了,该办的事你也得给我办好了!”
张文书哼了一声,“慢着,你还得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赔罪!”
我斥道,“你别得寸进尺!”
张文书不理,扬头道,“今晚我和二小姐说什么话,就看大小姐有多少诚意了。我这个人吧,记仇。”
我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没有办法,正要给他跪下去,重山却把我拉住了,道,“人是我绑的,轮不到你来赔罪。看好了小子。”话音未落便扑通跪了下去,给张文书磕了头。
从跪下到磕头,全程不过眨眼的瞬间,如此干脆利落,又没有半分扭捏之态,我看到这一幕,除了感激,还有说不出来的钦佩。
之前他为了三十两银子对我发火,我以为是因我说的话伤到了他的尊严,可现在看到他心甘情愿把尊严送给张文书肆意地践踏,我才明白,其实重山的格局比我想象中的,比任何人的都要不一样。
放走了张文书,重山便问我,“你真的相信这个人吗?”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能赌一把了。”他便道,“这么说来,你比我更不可救药。我好歹只输三十两,你呢,恐要输掉整个乔家。”
我一边骂重山乌鸦嘴,一边恐慌莫要真应了他说的话,输掉了整个乔家。
还好,张文书良心未泯,他还是依照我的吩咐,给了清愁一个了断。
在小桃林,他将帕子还给了清愁,理由是其实他乡下老家早已经有了一房妻室,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到乡下,善待糟糠之妻,所有只能辜负清愁的一片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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