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刘缵死讯很快传到渤海王刘鸿和夫人陈氏处,丧子之痛痛之入髓,陈夫人几度晕倒。刘鸿却长了个心眼,他自知儿子已死,梁氏很快就会铲除自己,而此时陈夫人已身怀六甲,为了保住妻儿,他劝说陈夫人当即逃离。
此行不宜张扬,所以陈夫人身边就带了一个侍女几个随从。渤海郡地处冀州北部,十月已是寒风凛凛,陈夫人一行本想在入冻前赶往冀州南部的清河国投奔清河王刘蒜,不料在渤海郡和河间国的交界处遭遇山贼流寇。
国郡邻土总有些盗寇流窜,前不久有个府衙逃出来的亡命徒熊烈,此人长得五大三粗,却力大无穷,他集合了一群盗寇在河间国边界开山立寨,自称山阴寨,专门截杀路人,夺取财物。
随从和侍女拼死保护,最终都惨死,只有陈夫人一人逃脱。陈夫人因早前失子之痛加上旅途劳顿,没逃多远就在路边晕倒,正巧路过个清瘦老头,老头见她可怜,又听见远处追捕声音,当机立断抬起她一施轻功就已飘得无影无踪。
这个老头不是一般人,而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大盗杨妙手,年少轻狂之时曾一举盗得前朝窦皇后千年凤珠,惹得满朝骇然,也因此名震江湖,被江湖人士封为天下第一大盗。杨妙手不仅轻功造诣奇高,自创的手法更是可以一指定阴阳,片掌遮乾坤。后来年纪大了犯了风湿病,便退隐江湖,独居河间国远郊的古刹中。
杨妙手把陈夫人带回古刹,本想收留两日就赶走,可看她可怜实在开不了口。陈夫人也是个聪明人,她跟杨妙手说自己乃大户人家的夫人,为躲避仇家追杀这才不得已背井离乡,她恳求杨妙手收留到孩子出生。杨妙手年轻时没少做缺德事,到老了方知后悔,心想正好借此机会赎点罪,便答应了。
陈夫人在古刹里也没白住,挺着大腹翩翩还种了点小菜养了点鸡鸭,平时给杨妙手做饭加餐,陈夫人厨艺高超又聪颖贤惠,杨妙手少时无赖老来无儿无女,有陈夫人做陪甚是欢喜,心里早就把她当作半个女儿看待了。
陈夫人怕连累杨妙手,心想着生完孩子就离开,所以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杨妙手是何等精明之人,随便出去一打听就知道一二了,不仅没拆穿,还盘算着如何把陈夫人留下来。
陈夫人心里挂念丈夫,每月开集市都会去打听一二。刘鸿虽然夜夜孤愤,白天却表现得并无异常,安心当着渤海王,梁大将军看他这样就没有立刻出手,陈夫人听无异常,也安心不少。
可梁氏一族并没有放过刘鸿,新帝登基半年有余,繁杂事务处理完后便立刻派人暗杀了他,灭了整个郡王府,对外宣称渤海王病重,不治身亡。
怀胎尾月,行动不便,陈夫人便没有再去集市。巧的是,有个旅人路过古刹讨水喝,陈夫人趁机问他渤海王的消息,这才得知渤海王已病丧。
听到噩讯,陈夫人顿时心头一紧,强撑着身子送走旅人,刚踏进内院,就感到腹中一阵剧痛,倒地不起。
杨妙手见此情况本想找人帮忙,可这古刹周围人迹罕至更别提产婆了,就算是有也来不及了。
陈夫人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她紧握住杨妙手的手臂强撑说:“杨前辈……若是我有何不测,孩子……孩子就拜托您了,我只希望,他能像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别说傻话,你等着,我这就去请产婆!”
“来……来不及了……”如果不是因为腹中胎儿,陈夫人早已不想活了,她撑着最后一口气,把孩子生了下来。
杨妙手抱着啼哭不止的婴儿,老泪众横,对陈夫人说:“是个丫头。”
陈夫人虚弱一笑,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杨妙手阅宝无数,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稀世宝贝颜夕玉,因其玉中带粉,似美人娇颜而得名。
陈夫人颤抖着将玉佩交给杨妙手,神智已经迷糊了,说:“夫君,果真是个丫头……就叫刘珠……刘珠……”
玉佩掉落在地,清脆之声伴着陈夫人手臂垂下,陈夫人含泪而亡,而京师帝位之争也就此落幕。
古刹又重归平静,只是偶尔听见其中传来婴儿啼哭,还有就是方圆十几里内总是有带乳母狗、母牛、母羊离奇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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