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有一口葬不了的红棺材,那上面压着一个墓碑,墓碑上刻着我的名字。
我叫张永富,爷爷是个碑匠,他和我说你在墓碑上刻下的每一个字都有灵魂,就算开玩笑也不能把不相关的活人名字刻在墓碑上。
我传承了爷爷的手艺,跟着一个叫风叔的人四处讨生活。风叔是阴阳先生,小有名气,跟着他我的收入能长三成。
我们村里死了一个寡妇,风叔给我打了电话。这个寡妇没有什么亲人,置办的费用是乡里出的。咋死的也不知道,但报酬颇丰。
只要报酬这个条件符合,风叔不会计较别的。风叔联系了我,让我给刻碑,连价钱都没谈,得意的说绝对不会亏待我。这大方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几乎和风叔前后脚到的李寡妇家,看着风叔拿着罗盘站在李寡妇家门口发呆,忍不住看了一眼。
妈呀,见过那么多死人棺材,还没有见过这样的。
那是一个红色的房间。大红色的地毯,大红色的窗帘,大红色的双喜字,看起来布置的像一个新房。说是新房我又觉得不对,新房总该有一张床吧。但这个屋子里啥也没有,红彤彤的房间里,摆着一口红棺。
红棺,是因为棺木被漆成了红颜色,而且蒙上了一块大红色的绸缎。
风叔和我一个德行,吓得双腿发麻。平日里,我就觉得风叔是一个玩嘴活的家伙。现在证实了我这个想法,他和我这个凡夫俗子一样,被吓得屁滚尿流。
“风叔,这是个啥玩意?”
“闭嘴!”
风叔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安息香,嘴里念叨着观音菩萨大慈大悲,然后拉着我一起三叩九拜。之后,还用安息香熏我的鼻孔,嘱咐我,三天之内不能吃肉,不能骂人,要守着口业。
我慌里慌张的点头,风叔让我回去选一块好的石料给李寡妇刻碑。
回去之后,我就选了一块上好的花岗石,打磨平了。本来该上手了,但我总觉得不对,心里不舒服。想着爷爷做了一辈子碑匠,见多识广,应该见识过红棺,不如问问爷爷。
进屋的时候,爷爷摇晃着脑袋,听着一个半导体,里面放的是那些京剧老段子。看我穿着工作的白马甲进来,老头就不高兴。
“爷爷,我有点事儿想问你。”
老头脾气臭,我从小跟着他,被他的暴脾气吓着了,他一说话我就觉着双腿发抖。那几年跟着他学徒,手被打肿是家常便饭。
“有啥事不能把这身皮脱了在说?”
我知道,我要是在磨磨唧唧,老头就得一脱鞋飞过来。我赶紧说:“今天的村里的李寡妇死了。”
“嗯!”
爷爷带搭不理的哼了一声。
“我和风叔一起去的,那家连家具都没有,厅堂里立着一个红棺材,大红的那种。”
爷爷一听,脸色变得特别臭。
“跪下,把皮脱下来给我。”
爷爷说的皮就是我工作用的白马甲,自从我学会这手艺之后,爷爷有几年没动过刀了。我挺好奇他要干什么的?但我对他的恐惧深入到骨髓里,他这么一吼,就下意识的跪下了。顺从的把白马甲脱下来给他。
爷爷穿着白马甲出去了,背影看上去步履蹒跚。我没敢动,伸长着脖子往外看,这个角度不好,我就调整了一个角度。看着爷爷拿着刻刀,去刻李寡妇的碑。
老头有一项不得了的本领,他知道村里每个人的名字。当时他刻碑那一会儿,无论是谁死了,只要通知他,他会根据那个人名字的五行配合适的字体雕刻上去,让死者安息。
李寡妇的名字,叫李柔美。爷爷很卖力,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的。他每刻一个字就要后退一步,歪着脑袋仔细端详,然后会贴着上面看,不允许这个墓碑上的名字有任何的瑕疵。
他忙活了好几个小时,我腿都跪麻了。看见脱掉马甲进屋喝水,我赶紧跑过去给他捶背。我发现爷爷的精神特别的差,看上去老了不少。他虚弱的和我说:“富儿啊,这红房红棺是一个阴煞,我小时候在十八营子见过一次,十八营子三十八口人,一夜之间死得干干净净。我今天做了一件事,也许他能保住你的命,但你要记住一点,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说不管,你得等。”
“等什么?”
“等她放过你的那一天。”
我不明白,这李寡妇都是一个死人了,入土为安,她能把我咋地了?这几年见过不少死尸,从来没有诈尸闹鬼的。不过,爷爷的狼式教育对我的影响是深入骨髓的,他不让我做的事情,我还真不敢做。
爷爷说他要休息一会儿,我就出去了。我走到李寡妇的石碑面前,端详爷爷的雕工,真是宝刀未老,那字上的风韵可不是我这个只学了几年的家伙可以比拟的。
我习惯的检查墓碑,墓碑这种东西,千万不能出现裂痕。我仔细的检查着,突然发现,墓碑的右下角有三个像豆腐乳大小的方块字。
那三个字是我的名字。
我学艺的时候,爷爷几乎每天都和我叨叨。死人的墓碑上每一个字都是有灵魂的,不能随随便便刻上不相关活人的名字。
活人的名字在墓碑上只有一个存在规则,就是说他必须是死者的亲朋好友,是出钱的那一个人,最后在墓碑上写着,某某谨立的字样。
爷爷是老糊涂了,还是咋地。老了吗?老了还做这种破坏规矩的事儿。这要是别人我一定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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