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阎带包馨儿来到李金山的病房时,李金山还在睡觉。
杨红英一夜未归,只有李霍守在李金山的病床前,本想问一下杨红英的下落,见到包馨儿进门时,齐阎神情沉肃,想了想便没有开口,他多少看出些名堂来,想来那个展鹰应该伤害杨红英。
“你先在这儿呆会儿,我跟李霍医师有话要说。”齐阎嗓音很低,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李霍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齐阎说完后,他便主动上前,“齐阎先生,请。”
“快去快回,我怕师傅醒来不认我这个徒弟。”包馨儿给自己缓缓了压,笑着打趣一句,毕竟她的这个徒弟是一厢情愿的,没经过李金山点头同意。
“好。”齐阎简单落下一个后,将包馨儿从轮椅里抱起,放到另一架可移动的病榻上,不待包馨儿质疑,便先行解释了句,“昨晚你没睡好,可以先小憩一下,等会儿叫你。”
后半夜是如何睡着了,她记不太清了,隐约直天亮,她还能听到齐阎粗重的呼吸声落在耳畔,疲惫的身体腾云驾雾似的飘飘摇摇,刚闭眼,天竟亮了……
包馨儿白了齐阎一眼,虽然一脸疲态,肤色却细润得粉嘟嘟,轻轻“嗯”了一声后,乖乖躺下,她是真的累坏了……
接近晌午的时候,大片的阳光冲破云层,透过玻璃倾泻进来,连空气都泛着暖意,金黄的颜色晃得李金山睁不开眼。
抬手遮了片刻,缓缓抬开眼皮子,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到一旁的病榻上。
下意识转头看了看房间,又迅速转回来,落在床榻上那抹沉睡恬静的容颜。这容颜虽然只有三四分像极了芮拉,却足以令李金山回想起所有有关芮拉的一切。
一方面,齐阎昨晚的话起了决定性作用,另一方面便是他的私心,“香妃计划”虽然失败了,可却奇迹般存活了一个包馨儿,医学的奥妙一旦与偶然结合,绝对是件喜出望外的事!
如果他有更多的时间,他必然会用心研究这一偶然现象,可是现在,对这个女孩的怜悯,大于他对医学事业的热衷。
空气中的鸢尾气息浮动着,像能够渗透人体皮肤似的,深深地渗透进李金山的心脏,感叹生命的玄妙,与上天对这个女孩的厚爱。
李金山很专注地看着她,作为一位中医学者,望闻问切是他的长项,不用亲自把脉,他就得出结论,除却那些外伤,这个女孩很健康,只是她的神色略显疲惫。
眸光落在她脖子上一处完全的肌肤,李金山这辈子虽然没经历过男女之事,却也多少了解一些,不禁感慨齐阎果真是个专情的家伙,换作其他男人,就算是多看包馨儿一眼,也完全是被她那张完好脸的吸引了。如果知道她一身鳞疤,必定是唾弃加抛弃。
作为医者,这样的事,他缕见不鲜。
真的认她作女儿吗?真的亲手毁掉自己的一世清誉吗?
睡过一觉后,李金山比昨晚冷静了不少,他一向重视自己的名声,否则也不会在实验失败后,将所有的积蓄给芮拉送她出国,现在想想,那时的行为不正是要用钱堵住芮拉的嘴吗……
包馨儿是被一声又一声叹气惊醒的,睁开眼时,竟发现对面的老人正蹙着眉头看自己的,他的样子看起来竟有些痛苦。
“师傅,您不舒服吗?”包馨儿挣扎了一下,便撑着双臂坐了起来,脚刚着了地,才突然发现自己的腿脚是残废的,不能走路。
闻言“师傅”这个词儿,李金山神情一怔,没有纠结这个称谓,看着女孩关切的目光,心里倒是有些感动,“没有不舒服,你呢?”
“我很好,我帮您医生。”包馨儿手忙脚乱地拿过拐杖,刚要架到胳肢窝下,却见李金山朝他一摆手。
“不用,你忘记了,我是医生,很多医生不能自医,而作为中医,我很清楚自己身体。”
“哦。”包馨儿尴尬地笑了笑,“那我帮您倒杯水吧。”
“不用,我不渴。”一大早就输了生理盐水与葡萄糖,就是为了等包馨儿来,谁知等着等着竟睡着了。
“那好吧,有什么需要,您告诉我。”包馨儿又坐回病榻,却没有松开拐杖,她时刻准备着能为这位老人做点什么,想了想,又拄着双拐站起来,朝他深深一鞠躬,由衷道,“谢谢您的救命之恩,希望您身体早日康复,我一定将您当成自己的亲人,好好照顾您!”
李金山愣了一下,看来齐阎还没将他的情况告知她,本来有些反悔,却见被她眼底那抹真挚与诚恳深深打动了。
这年头,像这样的女人不多了。
换作别人,指不定如何躲着他这个将死之人呢!
而且当时,他的那个角度,想要躲开那颗子弹,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说,他为包馨儿挡枪只是这些人的想当然,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怕死,因为他曾发誓,一定要在有生之年,再做一次“香妃计划”!这个计划只能等下辈子了,那么于他最现实的,便是可以在仅有的生命里,还可以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弄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可以携带鸢尾花香而健康地存活。
如今他这样,可能这就是命吧,本来他就欠芮拉一条命……
“你确实是需要好好照顾我,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改一改对我称呼。”李金山不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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