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他放在书案旁,写东西时偶尔偏头唤一句蘅芜,可没人应我。我很后悔当初蘅芜唤我时没应上一声。绵长的等待却没有结果,心里经究要好一着怅然。
有一天我突发奇想去了人间,从那
偏僻的村庄到了巫嵬,到鬼市,再到天之涯海之角..蘅芜走过的地方,我全都走了一遍。我买了一包蘅芜爱吃的饴糖,挑了几个小巧的佩饰。
一番波折才回到天上府中,府上烛光微明,我惊讶地往屋里走去,蘅芜正躺在书桌旁的藤椅上看着一本书,见我来,他合上了书:“熹微。”
“……嗯。”我回答。
他对我一笑,道:“你唤我蘅芜时,我很开心,以往你都唤我蘅芜尊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我很想回答你,但我
没办法回答。”
我点头,他竟附身在蘅芜草上了。
蘅芜问我:“他们,都怎么样了”
“都很好,北辰也是。”我答着。
蘅芜向我讨通天鉴,一一察看着那些人的情况,对我笑着解释:“你看言奕,还是那样孩气,也就熹微迂就他!哎呀,宋师兄越来越拿檀爰没办法了啊!纪师兄和卫师兄两个人怪闷的,只他们忍得了!"又道,“景翳医师……已经死了吗北辰……幸好还有夜陪着他。”
他语气染了一些悲凉,我宽慰道:“其实北辰倒还不错,乐得自在,天地之大任他畅游。他最喜欢访山水,总四处游历着。”
见蘅芜依旧伤感,我拿出那些佩饰:"有喜欢的吗"
蘅芜惊叫一声,全部抱走了,又问:“有糖吃吗”
我将刚买的饴糖拿出来,蘅芜没接,怔怔地看着我,半天问:"司墨,你一直都在,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有些事情不挑,只让它静静地在那里才好。这些事情从不该成为筹码。
蘅芜显然明白,于是他选了:“抱歉,司墨,我得离开,我欠北辰的。"
于是我点头:“嗯。帝君在通天鉴上看到你喝了离魂散的。他不会料到你没死。我也不会主动去提这事的。”
蘅芜说他欠北辰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我赢了。
亲密的人之前是没有什么欠不欠的,唯有疏离了,才会说欠。
而回来,只要他想回来,他总能回来的,再不济,我下去陪他便是了。
蘅芜一直陪着北辰,北辰认不得他,他便说:“我是你一个故友。"
他陪着北辰,直到北辰死去,重入轮回。
他没去寻下一世的北辰,他找了个道观修道.。
人成不了仙,这是他一直坚信的,但他现在去修道求仙。
我们的努力有用吗我不知道。如今的一切,究竟皆是天意,抑成是有人力为之谁知道呢
天地苍茫,时光荏苒,以前我总觉得我看清楚了一切。现在才知道,以前我是旁观者清,现在搅进那纠缠里,对与错,是与非,一切都朦胧起来了。
有的只能是甘愿,对于那一切,我都甘之如饴。
等待也好,付出地好,一切的一切,没有什么欠不久的。我们,再不能说那疏离的话。我们之间,早已到缠至深,哪里还算得清什么欠不欠的,也没谁会去算……
蘅芜是第一个得道成仙的人,帝君很惊异:“蘅芜,你总是出人意料。之前下棋时我便总猜不到你的棋路,现在更是如此了。”
能得道成仙,便是得了天道的认可了,帝君也没再为难蘅芜,照旧赐了仙号,还是蘅芜,只是再不是尊君了,与我一样,是个普通仙君。
蘅芜当时并未说什么,后来与我说:“现在我们真真是一样了。”很开心的样子。
我问他怎么悟的仙道,他回答:“这种东西还不是随缘随化。成佛,或是成魔,有区别吗我是无所谓的,难道成了佛便没了魔可笑!只是我没得选呀,我必须成仙。别人都说心无执念才可成仙,我是
仙界下去的,我难道也信这鬼话没执念,做不成任何事。这九重知没执念,是因为一切于我们都是轻而易举的,不需要执念便可得罢了。”
蘅芜立马又做了件错事,他烧毁了轮回录:"我们没有c,ao弄别人命运的权利。"做完这事,他立马去与帝君请罪请帝君贬他去离恨天边界守那痴魂怨魄。
我立马也请罪:“未守好轮回录,请帝君也罚我吧!”
帝君的脸显然抽了一抽:“你们这是请罚吗”却也道:“去吧去吧,反正我是从没指望蘅芜你做什么正事的,司墨又已劳苦了这么些年,也该清闲些了。以后只要你们不闯祸闯出圈来,我是懒得去管你们的。”
我和蘅芜一同往离恨天边走去,他对我说:“司墨,我是真欢喜。因为,你,陪着我。”
因为你,而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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