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把红糖块热成糖浆放在桌上,“放。”
阿絮在盘子里码好年糕,用长柄勺舀红糖浆。
蒲拿了好几个小碟子过来,把盘里的年糕分别放进小碟子,“现在可以放红糖了。”
阿絮笑着把糖浆淋在晶莹剔透的年糕上,热乎乎的,甜蜜蜜的。
蒲不知有从哪儿找来几根蜡烛,还有一个打火机。
阿絮问她:“这个蜡烛用来做什么啊”
蒲摇了摇手里红红的蜡烛,“闹洞房。”
阿絮知道闹洞房是婚礼里的一个环节,但她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总之很好玩就是了。
阿絮问她:“怎么闹”
蒲勾勾唇角,转过身收拾碗筷,“以后你就知道了。”
阿絮嘟起嘴,走过去拉她衣角,“为什么是以后”
蒲的手顿了顿,“那就十八岁。”
阿絮叹道:“那么久”
蒲低下头,长发掩住她的表情。她嗯了一会,说:“那就十六岁。”
阿絮失望地坐在椅子上,伸长双腿叹气:“不理你了。”
蒲洗好碗筷和阿絮出了厨房。
奶奶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还开着,中央一台放着古装连续剧。
“嘘”阿絮弯着腰,牵着蒲的手走出门。
“嗯”蒲跟她走到院子里,外面已经天黑了。
阿絮带她走到院口,闭上眼说:“你听。”
蒲学她闭上眼,“嗯。”
阿絮问:“你听见什么了”
蒲说:“很多。”
阿絮说:“听见风了吗”
“嗯。”
“田里晚上的风就像鬼在哭一样,可吓人了。”
蒲看着阿絮不说话。
阿絮问她:“你怕鬼吗”
蒲摇头,“不怕。”
阿絮挑眉,“真的”
蒲暗自笑道:吾以山精海怪,妖魔异兽为食,鬼怪于我岂有惧惮之说
蒲说:“当然是真的,我不会骗你。”
“哎,”阿絮用胳膊肘顶她,“你说什么时候闹洞房啊”
蒲在一边的田埂上坐下,折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子时。”
阿絮数了数指头,“子时多久”
蒲说:“晚上十二点。”
“那还有很久啊,都睡觉了,再玩我爸也得催我们。”阿絮有些失望。
蒲咬着狗尾巴草上下摇晃,“没事,他们都睡着了。”
“啊”
蒲眯着眼睛笑了笑,眼里赤金光芒一闪而逝,四周腾起朦胧的水雾,雾气渐浓,弥漫田野。
远远的田里响起一道清脆铃声,接着出现星星点点的橙红光亮。
阿絮揉揉眼睛,问:“那是什么”
蒲腾地站起身拉着她向外走,“走。”
“哎啊啊、慢点”
阿絮跟着她走到一栋两层楼的瓦房前,抬头看了看窗户上褪色的窗花,纳罕道:“这不是村里吴爷爷的房子么”
“拿着年糕。”蒲说。
“年糕在奶奶家啊。”阿絮不解。
蒲指了下前面,一楼的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客厅里的圆桌上摆满小碟,小碟子围成一个圈,每个碟子里都躺着一块红糖年糕,而在年糕的簇拥中亮着一对红烛。
“奇怪”阿絮挠头。
蒲不给她纳闷的时间,牵着她进屋,把小碟交到她手上,“你把年糕放到每一个房间的墙角还有楼梯口的角落里,然后在每个碟子旁竖根蜡烛。”
“蜡烛”阿絮把碟子都放进托盘里端着,四处张望,没看见多的蜡烛。
“这里。”蒲把手伸到她面前,手里抓着一把蜡烛。
“哦,好。”阿絮接过去,“打火机呢”
蒲说:“你放好就行,我来点。”
“嗯。”
阿絮按照蒲的说的把红糖年糕和蜡烛都安置好了,跑回她身边,“都好啦,你点蜡烛吧。”
蒲点下头,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打燃,对着小火苗轻轻吹一口气,那小火苗瞬间炸开了,就像小烟花一样。
阿絮惊奇地看着炸开的小烟花化作一只只袖珍的小火鸟,扑闪着翅膀,飞呀飞呀,每一根蜡烛上都停了一只,接着小鸟们张大翅膀仰头鸣叫一声,燃烧起来,变成橙红的烛火在夜色里摇晃。
看着暖暖的。
“哇”真美,阿絮在心中叹道。
阿絮忽然手腕一热,抬头看蒲。
“跟我来。”
“嗯。”
蒲带着她走出房子,搬了架长梯搭在墙上,让阿絮先爬上去,然后自己再上去。
远处的铃声越来越近,逐渐清晰,甚至还有唢呐和锣鼓的声音。
阿絮坐在屋檐上,睁大眼睛看着田野上撑着红灯笼的送亲队伍,那些人个子都小小的,就像小老鼠一样,走的特别慢。
“那就是结婚的人”阿絮问。
蒲点头,“是子鼠。”
子鼠阿絮低头望去,“是老鼠吗”
蒲说:“算是吧,不过现在不常见了。就像白蛇一样,只有老房子才有,世世代代守着一家人,保佑家主繁荣昌盛。”
阿絮想着吴爷爷家的三个孩子都在大城市赚大钱,虽然很累,可还是常常抽时间回来看老人。吴爷爷也像阿絮奶奶一样喜欢留在村子里,不愿跟孩子去城里住。他辛苦了大半辈子总算有了回报,对人都是笑呵呵的,阿絮觉得他的每一条皱纹里藏的都是幸福。
蒲说:“古时天庭设宴招待下届牲畜,宴前行赛事,子鼠的祖先抢了彩头,在十二生肖排第一。”
“这个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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