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果然下起了雨。幸好雨不算太大,我们不至于那么狼狈。但还是用袖子遮着脸,一路狂奔到衙门附近。
老伯卷起袖子擦着脸,气喘吁吁道:“可到地方了,我要回去换衣服。有事找我就行。”
我默默走开几步,与人客套向来不是我的专长,我更喜欢安安静静的活着。
说是正对着李府,其实这亭子也只是建在街角,只能看到李府侧面的轮廓。李家牌匾上牵着红花,两边垂下红绸,端得是一派喜庆。李家大门洞开,即使有雨声淅淅沥沥的隔雨看景是一种特别的体会,雨丝倾斜着落下来,眼前景似乎都蒙上了古旧的颜色,有些昏暗。只有门上那些湿了的红绸,像血一般鲜艳。
走了那么久的路,我腿有些发酸。倚着柱子,整个人才轻松了些。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若我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成婚,我会怎么办呢提着鞭子大闹礼堂吗狠狠的抽新郎官一顿,让他知道辜负我的下场。
只怕到时候我连大门都闯不进去。
我垂下眼睛,现在我能嫁的只有文有章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阿宣。”我这么唤他。
“啊”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半晌似乎才明白我在唤他。他掩饰不住欣喜,“哎!”
“你喜”想问出口的话转了个弯,“咱们要不要进去”
“没有帖子只怕不好进。咱们也没备礼,就这么空着手”
我们三人正皱眉思索找什么理由,却听到雨中传来一阵沙哑的女声:“李县令向来乐善好施,你们想进去还不简单,装落魄就行了,能讨口饭吃。”
这话说得真是让人恼火,我气冲冲的回她,“我们又不是乞丐!”
“可我是。”她淡然回道。我被噎了一句,再也说不话来。
这人蹲坐在柱子后面,背对着李府大门,不知道待了多久。被雨打湿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脸颊上,挡住了大部分脸,看着脏兮兮的狼狈,唯有一双眼睛甚是明亮。衣服沾满泥土,粗葛布的旧衫子泛着一层油光,在这氤氲的雨天,闻着有一股古怪气息。
哥哥二话没说扒起了包袱,找出他自己的外衫递给她,“将就着穿一下吧。”
她呆愣一瞬,蓦然回神似乎是看到什么让她愤怒的东西,扬手把哥哥的衣服扯过来扔掉。
“你!”我上前一步。
“为什么不是她的”她伸手指着我,手背上还有淡淡的泥水污迹。
“是在下思虑不周,姑娘勿怪。”哥哥反而向她道了歉,向我请求意见,“挽释你衣服。”
我不情不愿的自己翻了身衣服出来给她,“赶紧换了。”她这才安心接过来,躲在柱子后面套了衣服。
“带我进去。”她说。
她整了头发,可长发还是遮了她半边脸,隐隐约约看不清容貌。不过看她露出的半边眉眼,甚是清秀。
“你的脸”我迟疑。她垂下头,似是不敢面对众人,嗫嚅道:“脸上有疤,难看。”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一个容貌有损的女孩子。多数女子以容貌自负。漂亮的排挤丑陋的,在这人人都想变美的世道,毁了容貌代表着人生的绝望。我翻了翻袖袋,“你用帕子蒙吧。”
她低声说了句,“多谢。”
“你为什么要进李府”哥哥背对着我们,算是避讳。
“想吃顿饱的。我已经还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我给你钱,你去客栈里去吃吧,我们有事要做。”文有章二话不说又要去摸腰间钱袋,我瞥他一眼,同情心泛滥的家伙。
却是被这姑娘急急打断,“今天他家娶亲啊,酒馆都不做生意来蹭热闹了。我到哪里去”
竟然有如此奇事,真是好奇啊。
“阿宣,带印没”
“你说啥”
“证明你身份的东西。总不能只认你这张脸吧,在这里谁认识你”
他摸摸鼻子,甚是不好意思的形容,“说得是,说得是。”
一路畅通无阻。所以说身份这东西就是好用,有身份做什么事情都方便,没身份就算跪死在门口都不一定会有人搭理,没准还会打一顿扔到路边让其自生自灭。
宽敞的院子,因为下雨搭起来露天的敞篷,遍地酒桌,坐着满满的人。时有孩童的笑声传来,我看过去,几个孩子吃着东西在玩过家家,模仿已经举行完的拜堂仪式。这些幼稚的小事,长大后想起来,会不会连自己都会觉得傻呢
“青梅竹马真好。”轻轻的一句低喃传来,我头也不会的接了上去,“怎样坚固的感情也敌不过家族利益。”身边一时静默,我看向穿着我衣服的姑娘,“你也这么觉得”
她慌乱的低头,低到一半又想起什么,捂着脸回我,“阿乞不懂。”
“你当然不懂。”文有章推开阿乞,“这世上哪有比我对你更真心的人想我这般深情厚谊默默惦记你十几年,你稀罕不稀罕”
惦记我十几年亏得他说得出口。我抿嘴笑,“你说呢”
“啊哈,当然稀罕了!”他孩子般的笑,快速凑过来亲我脸颊,轻快道:“我就知道娘子最稀罕我。”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跳开好远。哥哥闷咳一声,不知是为了提醒我们还是缓解自己的尴尬,闹得我更加尴尬。我低下头,捂着自己的脸,想了想还是带了笑,看向地面的目光却复杂。
在我心里文宣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没什么心机,只会大大咧咧的处世。我一直以为他足够单纯,绝对不会参与算计我的一切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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