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何昊对他显然并不这样想,松开手之后眼神便一直黏在他脸上,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般,连旁边陪坐的市局领导都感觉有些怪异了,干咳一声,道:“怎么,何馆长看烨少面善?”
何昊嘴角勾了勾,这才将视线移开,道:“不,只是觉得烨少的面相很少见。”说着将自己的烟盒递给他,“请。”
朱烨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能犀利到这种地步,何昊盯着他看了这么半分钟,再这么一笑,顿时整个人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充满一种野性的强大的侵犯力,原本毫不出色的五官瞬间醒目之极,让人过目不忘。
“谢谢。”朱烨不动声色地接了根烟,丹凤眼微微垂着,眼角斜吊,余光扫了一眼何昊,淡淡一笑,“何先生还会看相?”
“那倒不会。”何昊“叮”一声弹开打火机,给他点上烟,微微躬身离他近了些,道,“只是看见奇怪的东西就忍不住多看两眼,职业病。”
朱烨不知道他说的是博物馆馆长的职业病,还是从前在部队的职业病,问:“哦?我面相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说不好,就是感觉你脸色有些阴晦。”何昊抽着烟,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半晌,说,“我对这方面也只是略通皮毛,不过如果烨少觉得身上有什么不妥,可以联系我,我介绍个资历更深的专家给你。”说着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他。
“谢谢。”朱烨双手接过夹在皮夹里。何昊道:“烨少不会觉得我故弄玄虚吧,你们留过洋的人是不是不大信封建迷信这一套?”
“怎么会。”朱烨也取了名片与他交换,道,“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我相信鬼神之说不仅仅是传说那么简单。说起来还要谢谢何先生的好意。”
“客气。”何昊笑笑,眼神中的精光慢慢隐去,整个人又恢复了路人甲的气场,道,“说了半天还没点菜呢,怠慢了,请。”
一顿晚饭吃得宾主尽欢,何昊显然对灵怪、巫术之类的东西研究颇深,朱烨因为外公是巫人的缘故,从小对这方面也略有认知,因此两人聊起这些来十分投契,宴罢时已经熟络了很多。就是陪坐的市局领导痛苦坏了,作为一个用唯物主义武装起来的公务人员,他对这俩大神的言论真是赞同也不是,反对也不是,只能全程傻笑,苹果肌都差点笑瘫了。
吃完饭朱烨有点薄醉,何昊亲自送他下楼,为他开车门的时候右手很自然地在头部挡了一下,道:“小心。”
朱烨只是有些熏熏然,还没醉到分不出好歹的地步,忽然间心里就动了那么一下,敛容道:“何先生真是绅士风度,可惜我不是女士。”
何昊的手僵了一下,随即一笑,收了手:“路上小心。”
“谢谢。”朱烨上车,隔着车窗道:“哪天回去,一定通知一声,我好为何先生践行。”
何昊嘴角一勾,暗色双眸便隐隐泛出柔和的光来,平凡的五官有种独特的男子魅力:“一定。”
车沿着坡道转了个弯,往大门驶去,隔着喷泉,朱烨看到何昊还站在那里,点了根烟,烟头在暗夜里一明一灭,发出淡淡的橙光。
麻烦……朱烨皱了皱眉,无端想起狐狸男来,太阳穴便一阵阵胀痛,拇指按上去揉了揉,越发难受,隔了一会连胃里都开始翻腾。忍了十几分钟,到底忍不下去,低声叫道:“阿贵,停车!”
阿贵遵命,一脚踩下刹车。朱烨正难受,又坐在后排没系安全带,没留神一下撞在前座靠背,抑制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烨少?”阿贵吓了一跳,忙将车滑到一边的紧急车道上,扶他下车。朱烨站在路边扶着灯杆又呕了几下,所幸晚上吃的不多,吐出来都是清水和酒。
阿贵取了水给他漱口,朱烨半天才缓过劲来,脸色煞白道:“没事,有点晕车,可能是最近天气闷……回家吧。”
阿贵提心吊胆将他送回圣玛丽安娜街,一进了大门立刻吩咐菲佣做醒酒汤,谁知朱烨喝了两口又开始吐,直吐到胆汁都出来了。阿贵担心的不行,要送他去医院,他偏不肯。最后还是安德鲁想的周到,跑到厨房给他榨了一杯新奇士橙汁,又加了半个柠檬,朱烨喝完才算把恶心压了下去。
折腾了半夜,好不容易舒服一点,朱烨把所有人都打发去睡觉,自己大致梳洗了一下,换了睡衣躺到床上。墨墨照旧又爬上来蹭觉,朱烨今天实在没力气,也就没赶它走,让它趴在自己脚边睡了。
没想到,一闭上眼睛,他居然又进入了那个久违的“梦境”。
与以往不同,这次的“梦”里大雾弥漫,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湖泊、草地、树林,隐隐只有个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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