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他的吃相太优雅让食物看起来特别精致,还是她已经饿到肠子打结,总之,孟筱蘩完全忘了脚上的伤痛,整个人扑在椅背上,伸长颈子朝向偏厅。
饶是上官狂炎这等沉得住气的人也受不了孟筱蘩饱含哀怨又不敢吭声地对着他口水长流,大倒胃口地放下箸,他捧起青花茶杯,吩咐道:“让她过来。”
黑珏扶着孟筱蘩一瘸一拐地往偏厅走,轻蔑地对她嘀咕:“看到吃的就能走了啊!早知道我就扔你在那儿喝西北风。”
因为近在眼前的男人和食物,孟筱蘩沉浸在蠢蠢欲动的兴奋中,黑珏的话顿时成了耳旁风。
端坐桌前的孟筱蘩咬着下唇,忍不住地嘴角上扬,刚由丫鬟用热湿巾擦拭干净的手迫不及待地抓了一个莲蓉包便塞进口中。
皮好酥……馅好软、好甜哦!
看着孟筱蘩一口便消灭一个莲蓉包,上官狂炎单手拖腮,用一根箸挑着盘中的莲蓉包。
“有那么好吃吗?”
孟筱蘩口里塞着鸡肉卷,又抓起一个莲蓉包,重重点头。
“怎么个好吃法?”皮包馅而已,再好吃又能怎样。
孟筱蘩咬了口手中的莲蓉包,偏着头想,就是很好吃啊。
第二口将整个莲蓉包吞入,孟筱蘩皱着眉在空泛的大脑里搜寻合适的字眼。
“嗯……甜……”含糊不清地说。
“甜?”死甜乃是他对莲蓉包的最大忌讳。
孟筱蘩又觉得光一个甜不太符合自己的想法,边嚼边琢磨:“可又不是那种甜……”
正苦恼该如何表达,孟筱蘩突然灵光一闪,有些献宝地说:“那种甜哦,不好吃的甜哦,像……我。”说着,还怕上官狂炎不懂地猛指自己。
上官狂炎挑眉,愿闻其详。
“不好吃的甜啊,就像我,甜得笨。”说着,还用力点点头。
“这种甜,好好吃,甜得像你,甜得不笨。”拿起最后一个莲蓉包,一口解决。
上官狂炎莫奈何地失笑:“会打这种比喻,你还算笨得有自己的风格。”
替孟筱蘩端来一碗鱼翅,上官狂炎算是彻底弄懂为何古人有言“民以食为天”,眼前这个女人一看到食物就活过来的模样正是最好的例证。
孟筱蘩风卷残云地吃着上官狂炎递过来的食物,不时抬头偷瞄身旁惬意喝茶的男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隐约觉得其实她也可以很幸福——那种偷偷将一个人装进心里,塞得满满的幸福,就像被食物充实的感觉,是可以让她回味好久的甜蜜和温暖。
终于腹胀到某种程度,孟筱蘩的注意力从美食上移走,拾回先前一直挂念的一件事。
“我要去蔓焰馆……”孟筱蘩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却忘了擦去嘴边的油渍和残屑,楞楞地对上官狂炎开口。
“去那里干嘛?”直冲着自己的油渍和残屑碍眼得很,上官狂炎实在看不过去,拿过孟筱蘩手中的帕子用力两下便将不洁之物祛除干净。
一旁的黑珏看着上官狂炎替孟筱蘩擦嘴,心里不由得咒骂:“早知留她在那里,冻死活该!”
“去……去……去要回……熏儿。”好痛!上官狂炎毫不怜惜的动作扯到孟筱蘩脸上擦破皮的地方,疼得她呲牙咧嘴。
上官狂炎突地脸色一沉:“你凭什么要回她?”学人家耍主子威风吗?
“连主子都不会当的你,凭什么去要回她。”当主子,也有当主子的规矩。
孟筱蘩因为上官狂炎反复无常的态度而整个人僵掉。
“你闯的祸既然由你那丫头来背,岂是你一句要回就可以了结的。你大可以断了在沧浪阁继续做你候府千金的美梦,你那丫头,我已赐给尚三晴做了受人犽弄的玩物。”
玩物?孟筱蘩的脸“唰”地一下苍白到失去血色,胃里更是翻涌出无数酸涩。
“不要以为我几番饶过你,让下面的人替你背黑锅,你就可以因着你的痴傻坏了我沧浪阁的规矩。”
“记住,做个傻子也要做个安安分分的傻子。不然,我也自有办法让你傻到什么祸都闯不出来。”这世间开得最美的花往往带着最致命的毒。
黑珏看着孟筱蘩凄楚的表情,一点也不意外于上官狂炎翻脸比翻书快的乖戾。
要知道,沧浪阁的规矩就是上官狂炎的喜好。要是他高兴,他可以纵容你放火烧宅而开怀大笑;要是他不高兴,就算跪在地上舔他的脚底,他也要一把拧断你的脖子。
没人能左右他。就算有所谓的左右也不过是他凭一时高兴赋予你的权利,千万别因此而有任何僭越的企图,因为他见过太多前一刻还在享受这种权利,下一刻就因此生不如死的人。
孟筱蘩“哇”地一声吐了满地污秽,痛苦到直不起身。
上官狂炎一脸厌恶地拂袖而去。
黑珏不禁摇摇头,跟上上官狂炎的步伐。
这女人,要在沧浪阁生存下去,需要学的东西还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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