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咽了口水,拉了拉母亲的袖子,低声问道:“二爹会打裴铮吗?”
母亲斜睨我,笑得很是奸诈:“豆豆,你是会心疼啊,还是会心疼啊?”
“我心疼二爹手酸。”我朝她一龇牙,哼了一声。
母亲笑嘻嘻地伸手来捏我的脸颊,我拍掉她的手,她换了只手又捏上来,我继续拍,她继续换手,我嗷地叫了一声,两只手抬起来捂住了脸颊瞪她,她使出绝招,中指一屈,弹中我的眉心。
我皱紧了眉头,眼泪都逼出来了,索性蹲下来,脸埋在两膝之间,闷声说:“你又欺负我……”
她也蹲了下来,伸手揉我的脑袋,嘿嘿笑着说:“谁让我们家豆豆生气委屈的样子那么招人疼爱呢……疼爱啊,就是你疼我爱嘛……”
“老不正经的混蛋……”我哽咽着骂了一句,“这些话你对三爹四爹他们说去吧!”
她轻拍着我的后背含笑说:“想母亲了没?”
“不想。”
“那想你五个爹了吧?”
“不想。”
“想阿绪了吧?”
“都不想!我一个人逍遥自在得很!”我咬着牙说。
“说谎了吧说谎了吧!”她的手指几乎是见缝插针地来戳我的脸蛋,笑吟吟地说,“豆豆小没良心的,就只会在你爹面前卖乖,欺负母亲老实人,嘤嘤嘤嘤……”
我受不了地抬头瞪她,“你要是老实人天下就没坏人了!还有,别发出那么恶心的哭声……”我猛地语气一转,温顺道,“母亲,您别蹲在地上,当心累着。”
她倒抽了口凉气,下意识地朝身后看去,一副“果不其然”的了然表情,就着我的手缓缓站了起来,一副母女情深、母慈女孝的和谐模样。
“师傅,你来得真赶巧。”母亲斜睨我一眼,笑着眨了下眼,又看向刚刚进门的父君,还有耷拉着脑袋跟在父君身后的阿绪,挑着眉灿烂一笑,“阿绪又闯祸了吧?”
父君微锁的眉心在看到我们母女时舒展开来,柔和的笑意在唇畔漾开,朝我伸出手温声道:“豆豆,眼眶怎么红了?你母亲又欺负你了?”
我抽了抽鼻子,甩了母亲走到父君跟前,哽咽道:“父君别这样说,母亲也只是想念儿臣罢了。”
母亲眼角抽搐了许久,右手抖了又抖。
父君抬手揉了揉我的眉心——被母亲弹过的地方一定红了。“你母亲素来没有个成年人的样子,豆豆别跟她一般计较。”
我温顺地在父君身边坐下,暗地里朝母亲抛了个媚眼,她深呼吸一口气,耷拉了肩膀走到阿绪身边,两个人一样沮丧的表情。
母亲是父君看着长大的,二人原是名义上的师徒,如师如父,如兄如友,可以说,父君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母亲的人,所以也绝对了解,以母亲那性子,怎么捉弄我欺负我都有可能!
“父君,阿绪犯了什么错吗?”我细声问道。
我这父君最是温柔,尤其是待我,其次才是母亲。几个爹都认为,女儿是用来宠的,儿子是用来训的,所以对我从来纵容多过鞭策,对阿绪却要严厉许多,奈何再严厉也没用,阿绪勇于认错,至死不改。
父君听了我的问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微笑时如春风拂面温暖,严肃时如霜雪压枝凉透。他从袖底抽出一沓信件扔在桌上,盯着阿绪,沉声问道:“听说你一回帝都,就做了不少好事?”
阿绪咬着下唇,小脸微白。母亲上前两步,扫了那些信件几眼,面上闪过了然,随即微笑道:“师傅,都是小事嘛,别对阿绪那么凶……”
母亲啊,我小时候,你可没对我这么好啊,我记忆中全是你捏我、耍我、吓唬我、取笑我的画面!
父君对母亲的话充耳不闻,只盯着阿绪低垂的脑袋:“九卿大臣,你开罪了四个,打人、吓人、放火,你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一回帝都,那些老臣子就来哭诉,四代单传,险些让你打得断子绝孙!”
母亲噗嗤一笑,被父君扫了一眼,急忙又端正了表情。
“非只九卿子弟,铮儿……”
阿绪猛地一抬头,咬牙道:“奸臣也告状了?那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父君挑了下眉,嘴角微微扬起,又很快压了下来,“哦?你还对铮儿下手了?他倒是没告状,只是老实回禀了你进帝都那天跟鸿胪寺的人起了冲突。不过既然你自己招了,不如再说得更清楚些?”
阿绪一脸悔恨的表情,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父君悠悠捧了盏茶,抿了一口,眼角余光在阿绪的小脸上一转,隐约闪过一丝笑意。
“儿臣……儿臣气他欺负阿姐,所以才在他水里下了点药,不过是他自己明知道下了药还喝下去的,所以仔细说来,跟儿臣……跟儿臣无关……吧……”阿绪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彻底没了声息,偷偷抬眼扫了父君一眼,又把头埋回胸口。
母亲这时忍不住插口了。“哎呀,阿绪你和娘一样多虑了,明明是你阿姐欺负人家来着。”
阿绪疑惑地看向母亲,“明明是……”
父君轻轻拍了下桌面,两人俱噤声。
父君淡淡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既是你的父亲,也是你的师傅,你有错,我更难辞其咎。阿绪,你说该如何罚?”
阿绪吓得愣住了,怔怔看着父君说不出话来。过去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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