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办妥了手续往停车场走,一路上李程越一直说到口干舌燥才尽兴,上了车一口气喝下大半瓶水。江枫笑着表示都记住了,顿了一下却又说:“我就是觉得,他长得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以前?多久以前?”李程越发动车子从停车位里拐出来,随口问道。
江枫仔细想了半天,甚至还低头掰着手指算了算,“应该是……大概十年以前?”
“噗。”另一边正倒车的李程越发出了一声极其诧异的笑声,“嘿哥们儿,兄弟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刚18,十年前你8岁,你那朋友也就跟你差不多大吧?七八岁的小孩跟一个32岁的大男人你都能看出像来,我只能说你,呃……想象力挺不错的。”
江枫也笑了,扭头望着窗外没再继续说话。
李程越一向开车又快又稳,让人坐在上面非常舒服。不多时就到了江枫家里,操惯了心的经纪人又叮嘱了几句,哪种药饭前吃哪种药饭后吃之类的,这才匆匆忙忙上班去了。江枫送走了人,总算有机会探索一下原身生活的环境,顺便也能从侧面了解了解他的习惯和性格。
江枫住的是一个一居室的小型公寓,据李程越说,这片住宅区有几栋高层,都是经济公司给刚出道没什么资历的年轻艺人提供的住处。卧室很宽敞,外面客厅倒不算大,装修的风格相当小资。房间稍微有些乱,总的来说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客厅墙壁上最显眼的位置,贴着一张大幅海报。海报整体基调偏暗色,正中央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身着西方恶魔气质的黑色长风衣,双目半阖,视线低垂,透着一股藐视一切的狂气。下面是金属质感的一行大字——日蚀-eclipse,之后是略小的手写体——江枫,右下角还有金色马克笔龙飞凤舞的签名。
这应该是原身刚出道时小火过的那张专辑的海报。江枫怔怔地看了海报中央的少年半天,始终觉得那股硬撑起来的气势给人一种外强中干之感,便摇了摇头。
客厅一角的琴架上摆放着一把小提琴,还有支起来的折叠谱架,旁边的小书柜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乐谱,手写的也有不少。江枫这才想起这位原身还是音乐学院的学生,看样子大概是学小提琴出身,后来转去作曲或者音乐学理论一类的专业。
他对小提琴颇有些了解,只拨了几下琴弦便能知道,这把琴别说是学生来用,甚至在年轻演奏家用的琴里,都算是非常高档的。音色清澈,共鸣沉静,带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厚重而柔和的美感。
虽然李程越从没提过这位原身的家室,可年纪这样小就只身打拼娱乐圈,后来又自暴自弃酗酒吸毒,可想而知并没有能够对他言传身教关心爱护的亲人。这把琴大概是他用出道以来赚到的钱买的,而且珍而重之地保养至今。
江枫心中激动万分,几乎是颤抖着手臂把琴拿起来搭上琴弓,因为长久疏于练习,此时反而有点不敢拉响。他努力了半天,准备先挑一首相对简单点的曲子试一试,门铃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您好,您是江枫先生吧。我叫王燕,是贺老板请的私人护理,专门在您胃病康复之前这段时间来照顾您的。”门口大概二十五六岁的陌生女人双手还拎着蔬菜水果肉蛋奶,一见江枫开门就笑着说道。
他站在原地石化了半分钟,犹豫着问:“请问是哪个贺老板让你来的?”
“华信的贺景临啊,是我们疗养院的大股东呢。您不是他的朋友吗?”
江枫这才明白过来,忙说:“你回去跟贺老板说,我真的不严重不需要私人护理,替我多谢他的好意。”
“那可不行,我要是就这么回去了贺老板非开除我不可。”姑娘一边说着一边把江枫推到旁边就要往门里挤,“您就别为难我了。贺老板说让您好好养着,他晚上会亲自过来探望。”
江枫看着自顾自找到厨房极其娴熟地摸清了煤气水电开始洗米煲粥炖菜的女人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关了大门。
怎么重生之后遇到的人都是这种……不在一个频道上的思维模式……
王燕是很专业的护理,这次又是受了大老板的委托专门来照顾“老板的朋友”,自然特别尽心尽力。一整天江枫都被严令躺在床上休息,除了按点吃药按点喝水按点吃饭以外的活动,绝大部分都被禁止。唯一的好处是王燕做菜手艺很不错,饮食都极其丰盛,可滋补养胃的食物口味大多清淡,吃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这样捱到晚上,江枫觉得自己就快要憋出霉了的时候,门铃终于又一次响了。
王燕腿脚麻利跑去开门,江枫也跟了出来,果然门外正是害他被迫在床上躺了一天的罪魁祸首——那位贺老板。
第7章 新生(七)
贺景临还是一身熨帖笔挺的双排扣西装,扣子每一颗都扣起,领带极为端正,浑身散发着一股一丝不苟的威严,礼貌地朝江枫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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