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一转,陈禾想到自己身上其实是有第二颗玉球的。
手腕那颗是他十五岁时软磨硬泡获得的,记录了他发现箱子的那一整天记忆。
随后两年,释沣仍然每天给师弟挂上一颗苍玉球,入夜等陈禾睡着后更换,所以陈禾现在脖子上仍然有一颗属于今天的玉球。
——要想办法把今天的这个玉球也昧了!理由就用今天第一次下山,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要学习修真者怎么在世俗生活的经验,比如进城什么的。
陈禾暗暗给自己鼓劲。
“师兄,我能把这个…”
话还没说完,眼前就多了一叠用荷叶包好的糕饼。
释沣拿着糕饼,疑惑的瞥师弟:不是说饿了吗?
陈禾赶紧把这包零食接过来,斟酌了一下用词,准备声情并茂的再次开口时,忽然感到背上毛毛的。
他惊得四下一看,这才发现有不少视线都停驻在他与师兄身上。
云州城中异族装束的人很多。扣斗笠蒙面纱包得一分皮肤都不露的有,戴着夸张羽毛与金属片装饰头冠的也比比皆是,像释沣这样长发不挽不束,任其散落,在中原是严重的衣冠不整,在此地半点也不稀奇。
一身红衣,宽袖大袍,形貌俊美,惹来众多爱慕之色。
云州郡山清水美,钟灵毓秀,相貌出色的男女多如过江之鲫。
释沣气度样貌,皆与世俗不同,瞩目者更多。加上陈禾也是一个生得白净漂亮,英气勃勃的少年郎,十七岁这个年纪也该婚娶了。西南异族女子多数热情,街上看人也不避讳,频频笑语,有的还朝他们掷来沾染露珠的鲜艳花束。
之前城门拥挤,又是一字竖列排队,看到师兄弟模样的人有限,陈禾没有感受到这如坐针毡的压力,此刻陈禾神情尴尬,有些狼狈,又有一分奇怪的心绪盘旋在心头。
那些妍丽窈窕的女子,当她们热情的目光注视释沣时,让陈禾感到莫名不快。
还没等陈禾稳定心绪,忽然感到肩上一紧,抬头见是师兄轻轻揽着他的肩,向前走了一段距离,随后带他进了一家店铺。
凡人的店铺极少会挂牌匾,也不会写什么字,只挂一个布幡做招牌。铁匠铺前画着锤子,茶楼前是大壶,酒楼是葫芦,卖鞋的自然就画着一只鞋履。
云州城异族众多,穿汉族鞋履的本就不多,普通百姓家里还自己做鞋,鞋铺生意当然不太好,店铺狭窄昏暗,师兄弟两人进来后,店铺里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了。
伙计赶紧从后堂跑出来,看到他侧着身子拼命挤过来的费力劲,陈禾摸摸鼻子:“这里太窄,师兄你帮我买,我在门口等。”
释沣点点头,没在意。
师弟穿什么尺寸他今天看过了,记得很清楚。虽然云州城内现在龙蛇混杂,但不至于连师弟离开自己几步路都不放心。
再说进城以来,他没有乔装改扮,也没有避讳与陈禾的亲近,凡是陈禾惹不起的人,想必不愿轻易招惹自己。那些不认识自己的小辈,陈禾一只手能摆平,释沣根本没什么可担心。
陈禾站在街边,鞋铺旁边是卖布匹与帽子的,他都不感兴趣,只能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
街角卖云吞面的小摊看在陈禾眼里都十分新奇,他握着手里的糕饼,随意拈出一块就认真吃起来。
赤豆馅的,有点甜腻。
陈禾已经过了爱吃甜的年纪,他犹豫的伸着手指拨弄几块糕饼,想找到不同口味的,全不知道这样当街吃东西的多半都是垂髫幼儿,一个俊秀少年毫不在意的如此做,气质又透着说不出的干净,一副不知世事很好拐卖的样子。
人贩子倒没来找死,他们混迹多年也是有眼力的。
只有富贵人家才养得出这样的少年,陈禾穿的衣服颜色普通,料子却是云州城最大布行半两一匹的云锦缎,他又不是说不清话的三岁幼童,人贩子疯了才会对他下手。
就在陈禾一边吃糕饼一边看稀奇时,忽然人群里挤出一人,惊喜的叫他:“陈世弟,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家的小厮呢?”
根本不觉得这人是对自己说话,陈禾漫不经心的继续吃糕饼,唔,这个是糯米的,太黏牙了。
陈禾纠结的发现有块残渣贴在内槽牙里,赶紧低头闭着嘴试着用舌尖舔舐。
孰料那人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熟稔的伸出手:“陈小兄弟,你家人肯定找你找得急了,快随为兄一起回去吧。”
陈禾反应敏锐,后退一步避开那只手,抬头疑惑的盯了那人一眼。
那人锦衣罗袍,后面跟着一群奴仆小厮,此刻笑得一脸和煦,全不顾身后随从怪异的神情。
“陈小兄弟不认识我了,三年前我还带你去秋叶寺玩过呢!”
陈禾神情愈发古怪:“你认错人了。”
黑渊谷里可没有凡人,也没寺庙。
“是啊,公子你认错了吧。”那锦袍公子身后的小厮也低声提醒。
“闭嘴!”锦袍公子呵斥随从,又用惋惜无奈的眼神看着陈禾,“陈小兄弟的病还没有起色么?我此番回云州,正要上陈家拜访,我带你回家去吧!”
陈禾被他内中闪烁诡异之意的目光惊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又后退了一步,恰好撞在释沣身上。
“师兄?”
释沣淡淡扫了门外诸人一眼,带着陈禾离开。
“哎,陈小兄弟!等等,你是何人,想拐带陈家小公子么?”锦袍公子在后面怒喝,释沣却走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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