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偏偏对这台车这么耿耿于怀?”
江寒想了半天:“爸爸的同事买的就是这个。他带我出去兜过风,所以我就想要这个。”
霍定恺无奈,就仿佛这小子在说“鲍鱼很好,可我就爱吃肉包子,带葱花儿的”。
江寒很喜欢看霍定恺这种拿他没法子的无奈神色,像是宠他宠到不行。他在别的时候都看不到,因为霍定恺是个永远都有办法的人。
江寒住进别墅不久,有天他放学回来,刚进屋,却看见霍定恺在客厅与一个老者在交谈。
他以为是霍定恺的公事,这种场合江寒一向知趣,于是转身想上楼,却不料来客见他进来,竟然站起身,冲着他微微鞠了一躬。
江寒抱着一叠英语作业本,愕然站在楼梯口。
那人年过花甲,一头白发,从各方面气质来看,都是个成功富商的模样。
这种人,干嘛冲着自己鞠躬?
此刻霍定恺也站起身来,他貌似无意的,淡淡笑道:“小寒,这位是恒永商贸的黎总。”
这个姓氏,一下刺激到江寒,他顿时想起来了!
那老者神色赧然,他很客气地对江寒道:“前段时间犬子喝醉了,给四爷和江先生惹了麻烦,我今天是来赔罪的。”
想起那晚的事,也不知是愤怒还是羞愧,江寒只涨红了脸,站在那儿不动。
见他这样反应,老者更着慌,赶紧道:“原本是想带着不孝子来请罪,可我又担心江先生见了他会更生气……”
“不用了。”
江寒扔下硬邦邦的三个字,快步冲上了楼。
半个小时之后,窗外隐约传来汽车引擎声,又过了一会儿,霍定恺敲了敲房门,走进来。
他低头,看了看坐在窗前发呆的江寒:“怎么?还在生气?”
江寒抬头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不出声。
“别再气了。”霍定恺拍了拍他的肩头,“那家伙已经付出了代价。”
“什么代价?”江寒不情不愿地问,心中却暗想,搞不好霍定恺和他们是一伙的!彼此互相疏通疏通,人家说两句软话,也就没事了。
呸!
“恒永商贸快破产了。”霍定恺微笑道。
江寒吓了一大跳!
“怎么搞的?!”
“嗯,其实也没什么不得了,只不过我让人在他家的资金链上动了点手脚,然后再给弄点不利于他们外贸的政策。”霍定恺用手指搔了搔鼻翼,打了个哈欠,又索然无味地说,“我还指望他家老爷子骨头硬一点,跟我杠到底呢。结果,比我预估的早来两个月。”
江寒惊慌地望着他,小声说:“你想把人吓死啊?!何至于!”
霍定恺笑起来,他弯下腰抱住江寒,一面亲吻他,一面低声道:“这可不是为了你,小寒,我是个喜欢把事情做绝的人,不这么做,我就不痛快。”
这就是霍定恺,江寒暗想,他可以把一切安排得滴水不漏,主导事情朝着他希望的方向走,包括对方的情绪。
尽管如此,江寒也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不会因为霍定恺中意他,就忘乎所以,把应有的规矩丢到一边。说到底,这是一桩交易,霍定恺有随时终止交易的权力。
而且霍定恺对他也不是真的不闻不问,甚至可以说,他“管”得很多很多,连江寒使用什么样的须后水也由他指定。当然,他不会说,但是当江寒看见盥洗室里的洗漱用品,在持续两个月没有改变一个品牌后,他就明白了。这些都是霍定恺喜欢的味道,他不可擅自更改,他只能用lalique enoire,哪怕这黑瓶香水根本就不适合他——这是雅痞大叔们用的,它的味道让江寒显得总比实际年龄大很多。
好吧,这没什么,江寒无所谓地想,毕竟是墨恋,也不算委屈他。换句话说,就算霍定恺让他成天抹六神驱蚊水,恐怕他也只有答应的份。
他是个俗物,不折不扣的俗物,他爱钱,又好色,除此之外几乎不关心别的,所以这样的江寒,配这样的霍定恺,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有时候江寒也会想,如果是别人,自己会答应这桩交易么?如果是个同样有钱有势,却老迈丑陋,一身烟酒臭的糟老头,自己会答应这交易么?
不会。
他喜欢霍定恺,不光是因为这男人的脸孔生得好看,也是因为他迷人的风度。甚至在最汤汁淋漓的佳肴面前,江寒都没见过霍定恺流露出一丁点狼狈之态。
那时候他们在滨海的高级餐厅吃饭,他们坐在阳台上,头顶是遮阳的紫色白色条纹伞,颜色令人想起皇室的徽章,而远处就是无尽的无人海滩。霍定恺要的全都是令年轻人大开胃口的菜:牡蛎,渍鲑鱼片,生小牛肉。然后是白葡萄酒。侍者着黑色领结,脸上的笑容画得恰到好处,他们的目光落在江寒那条爱马仕的领带上,于是迅速收起了眼底不易察觉的讽刺。
“生活应该永远如此。”霍定恺叹息道,“不然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江寒十分认同他的话,不过他正此刻忙着对付眼前的美食,他学着刚才霍定恺的样子,切下一小片渍鲑鱼肉,放到一片黑面包上,再舀一点点莳萝酱涂在上面。他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慢慢的吃,品味那淡红色的生鱼肉在味蕾上绽放的鲜美味道,还有表面沾着盐和糖粒的略带酸味的粗面包,它摩擦在唇齿之间所留下的触感。
江寒疑心自己并不能做到霍定恺那么优雅,但他旋即又安慰自己,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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