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我遇上了澜樰,可惜她的眼里,永远也不会有我。
我叫来阿远磨墨,看着他细细的腕子轻重有致的一下下推动墨块,松烟墨的香味与苏合欢混在一起,融成一种能使我安心的味道,我拿起笔,沾了些墨,写在明黄的奏折上:“帝都物华天宝,朕欲请世子来此小住些许时日,待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朕自会派人送回。”写完后,我皱着眉又扫视一遍,将奏折撕成几片,扔在一边。这样写,我的那些哥哥们定会以为我要将小世子们带来做为人质,不知又会怎样的气极败坏,直到我登基的第五年,才大致的安定了朝中的势力,将几个哥哥封了藩王,派去了边陲之地,其实,我也使了不少见不得人的手段,以致他们现在提起我仍旧是咬牙切齿的。思前想后,我又拿过一些信纸,写道:“王兄亲启,如今国泰民安,朕深感欣慰,为敬苍天祖宗之佑,朕今年欲与宗亲一同祭祀,但朕知道诸位平日事务繁忙,不得脱身,希望可以让世子代替来京,顺便也让世子们来京城玩赏一番,增进感情。”我又依法炮制了其余四份,满意的起身。
阿远问道:“陛下今日宿在何处?御书房还是玄德殿?”
我活动了下筋骨,随口说道:“御书房吧,外面风吹得紧,朕也乏了。”
洗漱完毕后,我躺在榻上,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寐,脑中一遍遍的闪过澜樰的影子,明知雀灵宫离得甚远,但我仿佛还能听到她抽泣叹息的声音,说到底,是我将她强制带回宫中的,但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抚平她的伤痛。来到皇宫的这三个月,她都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任我百般安抚,她依旧冷若冰霜,有一日我亲自下厨,做了一碗她最爱的桂花酒酿小圆子,她却挥袖打翻在地,我从她的眼神中,清清楚楚的读到了‘恨’字。就在那一刻,我才明白,她心里一直认为,晴柔是我害死的。可我无法解释清楚,她的恨意刺得我心中发痛,而后的每一次接触,我越来越心灰意冷,我本就是一个感情极其缺失的人,原以为她身上的温暖可以让我不再孤独和寒冷,可事实却不是如此,我们都陷入了一个很艰难的境地。
又过了几日,我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封澜樰为樰夫人。一方面是为了堵大臣们的嘴,另一方面想要拉近与澜樰的关系。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这样下去。册封的那天晚上,我来到雀灵宫,挥手屏退了一众宫女和太监,然后慢慢的向澜樰走近。她穿着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如墨长发挽成一个极其简单的发髻,上面未插任何珠钗,脸上也未施粉黛,双手交叠在一起,安安静静的闭着眼坐在那里。但就是这样的她,依旧让我深陷。她就如那水雾中氤氲而生的紫色鸢尾,沾着凉薄的水汽,于汀水中曳曳生姿。我闭上眼,有一瞬的失神,想象在皎华如练的月光下,澜樰身着素色衣裙,怀抱鸢尾,站在淇水之畔,朝我浅笑,风撩起她的长发,卷起她的衣角,她却仍是静静的笑着,唤我一声:“鹞。”我想我一定会乘着风奔跑到她身边,为她别好耳边的乱发。我睁开眼晴,却发现澜樰早已将目光投向我,她的双眸冷若寒潭,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被她的目光刺得不自在,却并不打算坐以待毙,轻咳了两声,我开口:“怎么不穿我派人送来的喜服?”
她眉梢轻挑,眼里的疏离又深了些许,她努力不让自己颤抖,冷声说道:“喜服?晴柔死了,你居然让我穿喜服?你若还念着当日的半分情意,就不会将我强行带到宫里,你若还有一分良心,就不该封我为夫人,你若还有一份愧疚,就不该这么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不欲与她这般,于是道:“我知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我还是想要为自己辩白一句,我从来也没有伤害过晴柔,虽然我不知道最后到底为何演变为那样,可我对天启示,我萧鹞,从未对晴柔起过什么坏心,我将你接回宫,一则是真心爱慕你,二则也是看你当日孤苦无依,想要好好照顾你,如今封你为夫人,是想让你在这皇宫中有个名分,能生活得更安心,不被别人非议。”我诉说的时候,一直在看着澜樰的眼睛。别人都说,眼睛是最能读懂一个人的心意的,我希望她可以读懂我的真心。
澜樰果真盯着我半晌,似乎要从里面寻到什么蛛丝马迹,片刻后,她突然站起,不再与我对视,而是侧过头看着摇曳起伏的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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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 烛光映在她的脸上,为姣好的容颜添了些许气色和暖意,我又接着说:“我知道晴柔去了你很伤心,可我其实也同你一般伤心,相处的这些日子,我早已将她当作亲妹妹看待。所以你今天不着新衣,不施粉黛,我也未曾想要责怪于你,刚刚问了,也只是想同你说一句,我想看你穿它,哪怕片刻,我都是欢喜的,可我也不会强迫你。”
澜樰依旧没有将头转回来,只是声音多了些疲惫:“晴柔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暂且不论,可你怎能如此自私,将我拘在你身边,你口口声声说爱慕我,却从不问我愿不愿意,喜不喜欢。况且,你说的那些鬼话,我一句都不会相信,你不就是想纳我为夫人吗?”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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