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思片刻,若有所忆。
考据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欣喜雀跃,蠢蠢欲动等待肯定。
大长老思索着说:“我好像是说,洞名你们随意取一个便是。”他说着又点点头,肯定地道,“果然是随意取的。”
——余之归常常说他好友不擅取名,真是夸奖他。
他何止不擅,压根儿就没关心过任何取名之事。
大家等了许久。
然而石门并未开启。
随意洞内里极深极广,或许大长老在最底部,缓缓行来,自然耗时。
——然而这都两个时辰了,为何依然动静全无?
尚贤峰峰主李贤性子急,惦记自己做到一半的傀儡,不打算再这么等下去,于是从怀中掏出子蟾傀儡,在金蟾后背几个疙瘩上依次按动。
子蟾通体光华流转,与之相通的母蟾不多时便有动静。只见子蟾嘴巴张开,双眼亮起绿光,生机殿的修士声音从蟾腹内传出:“李长老,请问何事?”
李贤对着子蟾的嘴巴,道:“你等确定大长老出关?”
“大长老的符匣今日闪烁,确实是出关之兆。在下断断不敢看错,做出谎报军情之事。”那修士道,“此时符匣依然闪烁如常,并无任何疾病劳累或者性命垂危之意。”
“那就怪了,为何此时毫无动静……”李贤挠挠子蟾下巴,子蟾嘴巴一闭,双目黯淡,截断了通话。
宗主南宫子铭也知大家能赶来此地,是挤出的时间,手上诸事繁多,确实不宜在此盘桓太久,便招来几位弟子轮番守候等待,诸人散去。
只要大长老符匣显示安然无恙便已足够,全宗上下对大长老的傀儡术一向放心。
——之后他们才发现,放心得太早。
因为大家都灯下黑地忘记了一条傀儡师名言:
“不给傀儡留后门的傀儡师,不是真正的傀儡师。”
大长老自制的傀儡物品,会不给自己留一手?
紫凝仙宗,偃师峰随意洞,大长老闭关出关……这一切,与眼下无关。
余之归醒来时颇为诧异。
口中带着血的味道,不奇怪。
然而还有草的青涩味儿,便有些稀奇了。
眼前一片黑暗,耳中一片安静。鼻端嗅到泥土气息和微微潮湿的味道,当然还有血腥和腥味。身子底下垫的不知道什么,感觉干而且硬。
身边,毛绒绒的,暖呼呼的。大概是什么动物,依偎着他。
余之归立刻一道御兽决打上去,回馈的情绪,竟然是……不安?惊惧?
他打算抬手摸摸对方,身体刚一动,胸背钻心疼痛。
余之归冷汗大颗大颗冒,忍不住呻吟出声。
他想起之前的事情。
手心一握,空荡荡。
席长天塞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是被丢掉了,还是在别人手上?
自己这还重伤着,必定是被人救了。只是不知为什么眼睛看不见。
看不见没关系,能捡一条命就好,余之归丝毫不在意。对驭兽师而言,只要身边有飞禽走兽在,就是他的眼、他的耳。
他一出声,感到身边这头野兽更加紧张了。
腥风扑面。
地面传来不规则的震动,由远及近。
有野兽靠近。
余之归二话不说,继续撒御兽决。
——噫!来的动物不少啊。除了其中一只特别大的野兽战战兢兢以外,其他都还很欣喜的样子?
只是这欣喜,有几分是因为自己醒来,又有几分是觉得可以饱餐一顿血食?
救自己的人呢?
余之归还来不及细想,一道细长而冰凉的东西,舔上他的脸!
身边野兽显然在哆嗦,哆嗦得很厉害,忽然间往旁一闪,仿佛遇赦一般躲开。
那头战兢兢的野兽靠过来。
附带着一群蛇。
细长分叉的舌头,冰凉的感觉,是蛇信。
还好,没有感觉到任何杀意,但余之归依然不敢轻举妄动。
尽管没有杀意,也不能保证对方一个紧张或者一个慌神,咬自己一口,注入毒素就糟糕了。
他静静躺在原地,一动不动,感到蛇信收回,紧接着一条粗长得多的东西,搭在自己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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