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蒋委员长又被王师长气吞山河之壮举所感动,亲赴徐州,祭奠王师长。而我们作为一二二师为数不多的残部,亦很荣幸的受到了参加祭奠的邀请。
有的战士勇敢挂在脸上,有的战士勇敢埋在心里。徐州战场,一个活地狱!这的徐州!的战争!但我却无丝毫的畏惧,只要拥有真正的爱情,地狱就会变成天堂!至此,我只是惜命而矣,而毫无畏惧!来吧!日本人!来吧!法西斯!
在祭奠王师长的过程中,恰遇敌机空袭,我们见状赶忙举起枪来,要掩护蒋委员长撤离。谁知他竟毅然决然的挥一挥手:“小小的飞机,不要理它!”之后炸弹便在不远处爆炸,蒋委员长竟不为所动,一直坚持到祭奠仪式完毕。现在想来,仍心有余悸。
之前说过,我们是滕县保卫战中为数不多撤出来的一二二师残部。是故理所应当又不出所料的成了记者们的“特殊关照”对象。
自之前在中央大学做过讲演后,我已多次亲临过这样的场面。所以面对眼前这拥堵的情形,是不怎么吃惊的,自然也能很容易的应对过来。
只是当我以惯有的姿态——面无表情的望着眼前的记者时,哦不对,应该说眼神空洞的望着远方。因为这种场合,不该说的话是决计说不得的,所以倒不如不说罢。只以军人的身份摆出一副最有姿态的样子:立正、微笑、沉默,来应对这些不怎么讨人喜的记者。
突然,一个娇小的身躯从人群中蹿出,她探了探小脑袋朝我笑了笑,接着举出了个相机,对我便是一阵猛拍。
我敢肯定,您一定猜不到我当时的表情。那真是跟见了鬼似的!她居然到台儿庄这么危险的地方来!这儿可是台儿庄!几天后就将变成战场的台儿庄!她在这儿出现了!真是见了鬼了!
她?您问她是谁?她当然是苏粤喽!否则谁还值得我如此牵肠挂肚又如此气愤?
惊讶之余我定了定神,赶忙将她从人群中拉了出来然后一路奔出会场只留下不知所云的副连长愣愣的望着那些个相机们发呆。
“你怎么跑到这地来了?”我故作生气的问道。但其实我是真的挺生气的,只是当面对苏粤时,便又起不起来罢了。
“怎么?我现在可是一名光荣的战地记者······”听到这儿,我得收回之前所说的话。因为在听到“战地记者”四个字时,我是真的真的生气了!于是我果断的打断了她:“你说你是战地记者?”
“嗯,你知道的,此亦我所求。”
“这我当然晓得,但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知道,而且我还晓得你也很危险!”
“我算什么,只要你能······”
“那你又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君若死,苏粤可独活?”这次换作是苏粤打断了我,只不过她红着眼带着哭腔的。可叹犹怜见我心,我望着苏粤红肿的眼圈,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欢喜。愧疚我竟未能考虑到苏粤的感受以至于惹她伤心,欢喜是苏粤竟然这番在意挂念我,这犹使我不知所措。一时间竟呆立在那儿只傻傻的望着苏粤,一动也动不得。
苏粤见我呆立在那儿不曾出声,便也装模作样的两手叉腰嘟囔着小嘴立在那儿,一双水灵却又红肿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倒也半句话不说了。
于是就这样,过了许久,也是相顾无言罢。可在这时,一声悠长的集合号打破了这无言景。想是李长官的部队进驻了台儿庄,只待我等士兵去报道了。
我无奈的摊了摊手,苦笑一声,惟有泪千行,便一路小跑回到了庄里的指挥部。是啊,除此之外我还能说些甚么呢?徒叫人心碎而已!
接下来的故事,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多说的。在台儿庄,我们誓死抵抗,但最终赢得了胜利。在这里我多嘴一句,台儿庄战役绝不是像外界所鼓吹的那样多么的振奋人心多么的英勇无畏······没错,我们是军人,是该保家卫国。可我们也有自己的亲人也有自己所诊视的东西。在日寇的铁蹄和飞机坦克的冲击下,我们仅是凭着一点儿的信念而用血肉之躯与之搏弈。至于这是何种信念,我是断然讲不清道不明的。不过至少有一点我很肯定:绝不是为了什么党国之类的!后来苏粤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只是贼笑着狡猾的回答她自然是为了保护尚在徐州的她。不过您们大家是了解的,我向来不对苏粤说假话。
作为一名战争的幸存者,我与苏粤的爱情也在这冷酷无情的战火中得到圆满的结局。但我想,这是相当不容易的。因为在滇缅战场,我曾一度被死神带走过!无穷无尽的丛林、杀人无声的沼气、绵绵不绝的阴雨,还有那无时无刻不在敲打我门窗的阎王爷。那是最记忆深刻的,比之山东战场的血雨腥风更令人胆战心惊。
好了,这次的故事我就说到这儿罢。至于我与苏粤的故事以及我非常不愿意回忆起却又总在我脑海中打转的缅甸的旧事就待到下次再说吧。毕竟此时此刻,苏粤唤我去吃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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