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飞还是把北边两个院子卖了,得了一笔钱,想来想去分出了一部分钱,在集宝斋入了股。集宝斋这几年也是生意冷清,急需现金周转,一看童飞要入股,便接财神一样地同意了。
这日终于弄清了琐碎事,童飞过来曹恩凡家,打算商量过年的事儿。一进门却看见章晋平在院子里生火。
“童警官。”章晋平一愣。
童飞说:“不是警官了。”然后径直往里屋走。
“恩凡出去买东西。”
童飞上下打量章晋平,实在不想跟他多说话,忽听从东屋里传来痛苦的咳嗽声,撕心裂肺的。
“那个,是我娘。”章晋平跑进屋。
大门吱呀一声,曹恩凡提着菜肉等物回来了,进门看见童飞在院里站着望向东屋。
“童大哥。”他叫了一声,便去厨房里放东西,然后出来走到童飞身边,“他娘病了,在我这养病。进来说话吧。”
童飞瞥了东屋一眼,跟着曹恩凡进了屋。
“怎么在你这里养病?”
“他家四面漏风,他娘生的又是个不能受凉的病,就接来我这儿了。”
“你倒是好心,还嫌伺候病人没伺候够呢?”童飞这话说完,又觉得自己太愣了,想往回找补。
曹恩凡却笑笑给他倒了杯水说:“不用我伺候。我这里就我一个人住也冷清,叫他们过来,有人一起吃个饭说个话,反而高兴些。”
“倒不见你叫我过来。”
“你又没病没灾的。”
“谁说我没病?”童飞喝着一半水,神采飞扬的双眼从杯后看着曹恩凡。
曹恩凡知道他又开始没正行,便打断说:“别胡说八道了。”说着整整衣服,问童飞要不要留下吃饭。
童飞说:“不了,回家陪康锡哩家大爷去。”停了一停说,“北边院子我卖了,先跟集宝斋做生意,不过估计也做不长,再想别的辙。”
曹恩凡点点头。
“来是想跟你商量怎么过年的,本来是叫你去我姥爷那儿一起。”
曹恩凡这倒是给忘了,按理说是该跟康爷爷一起的,亲朋好友也就剩下康锡哩这么一家子。可是眼前多了个病人,大过年的若是躲了他们也不合适。
曹恩凡想着,童飞站起来要走:“你这儿有事儿,我也不着急问你了,想好了再说。”走至院里,童飞又朝东屋看了一眼,“有什么要帮忙的跟我说,好大夫我也能帮你找。实在不行去住西医院吧。”
童飞说的曹恩凡也想过,只是西医章晋平是绝对看不起的。送走了童飞,他一个人去厨房洗菜做饭,想着又是一个新年,也不卖艺了,严天佐还回不回来?若是他不能回来,是不是该自己去找他?
“曹恩凡别傻了,两个月足够把你忘了。”他苦涩一笑,水的冷意从手指尖钻到了心尖。
☆、敢莫是要与我传书递简
曹恩凡所想,也正被严天佐猜中了,而他担心的就是这个。担心他不信自己。
那天严天佑被八爷叫过去问话,回来没跟严天佐说什么特别的,只是屡次叮嘱他老老实实,千万不要做什么不规矩的。一昧告诫,却从不详细说明利害。而严天佐,则是日日夜夜想着怎么赶紧回去。饶是他哥哥不说,他也能明白,自己越狱出来,回北平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抓回去,况且他在八爷这边也是个捅了篓子的人,瞎折腾确实没什么好处。
只是他黑夜白昼醒时睡时,没有一刻不在挂念曹恩凡的。想着既然暂时回不去,无论如何也要让曹恩凡知道,自己并不是拔腿跑了把他丢下,而是确有难处。
于是第二天,邮局还没开门,他便赶着去发电报的地方排队。小淞跟在他旁边,一个劲儿说发完电报赶紧回去,大哥交代不要在外面多留。严天佐点头答应着,顶着邮局的门,不耐烦地东张西望。
忽地,几个人影从拐角闪了出来。严天佐顿感不妙,是冲着自己来的,拔腿就跑。小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跟着严天佐跑起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严天佐被一辆黑色轿车拦下来。司机摇下车窗,是八爷的那个表侄。
“怎么哪儿都有他!妈的!”还没意识到自己处境,严天佐先是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声。
那人从车里转头对着严天佐笑,瘦削的脸颊显得刻薄,眼里有从未出现过的狡黠,那是一种有恃无恐的表情。“严二爷,八爷说,您回来这么长时间也没时间见一面,叫我接您过去坐坐。”
严天佐回头,看拐角那几个人已经把身后的路也堵死了。这哪是接去坐坐,分明是挟持,还由得自己不去么?他冷笑着说:“哪有这个道理,还是我去给八爷请安才对。”
“八爷不拘这些小节。”说着他从车上下来,为严天佐打开了后门。严天佐只得上车,挥挥手让小淞赶快回家。
开去八爷住处的一路上,严天佐满脑子都是电报没发成,至于一会儿如何面对八爷,他倒是无所谓了,本来自己也从没在八爷那里得过宠,他今天的一切都是靠他哥哥。想到这儿,严天佐忽然不屑地笑了出来。
八爷的表侄接话问:“严二爷笑什么?”
严天佐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说:“笑自己没出息。从小到大都是靠别人。”
“严二爷别这么说,您和大爷这么能干,八爷可是很器重您兄弟俩。我这样的才是没出息,只能跑跑腿。”
严天佐听出这话里几分的不对劲儿,并不像讨好巴结,反而有几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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